第66章
三天后,傅欣书如期赶回,深夜两点前到家。
然而,贤妻今晚背对着他,死活彻底装睡。
傅欣书笑了笑,轻轻搭上了一只胳膊,也渐入安眠。
翌日清晨。
俞温早早睁开了眼睛,不再是以往那般摆弄着影子一个人自愈自乐,她大胆靠过去,在他的脸颊上雏鸟一般轻轻啄了一下。
看着他睁开了眼睛,清晨的桃花眸子里一汪清潭,双眼皮的褶皱也更深邃了几分。
她撑着双肘,弯着眼睛看着他,“老公,你……”好帅。
后面的话没说完,傅欣书一手按下了她细瘦的脖颈,另一只手从后面揽上了她的背脊,双唇相贴,从缠绵辗转到多了几分力度的霸道。
俞温明明斜着身子在上,却已经歪着气势在下。
胸口相贴,俞温气息短促,好像被硬拉上岸的鱼……她要透不过气,旱然离世。
明明都要死了,人就是不作不死。
撑起身子可以分离片刻,可她竟然四肢不受控制似的,无意识间擡起腿压了上去……
傅欣书终于松开了手,一双眸子眯缝着,折着晨光似笑非笑。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趴在他的肩膀上,顾不上其他。
“嗯?”他鼻音一挑。
什么都没问,却好像什么都问了。
“想你了。”她坦诚又乖巧,降级到了跟蓓蓓一个水准,开口就是老老实实再憋不住的大实话。
“嗯。”他的回答只有平仄之分,还是同一个字。
她假装生气,轻轻蜷着手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轻咳了下,“上一个吻,你还赊着账呢。”
“那一起欠着。”他俨然一副虱子多了不怕痒的散漫。
“无赖!”俞温张开嘴隔着睡衣咬了咬他的肩膀。
“我换的新衣服。”她往上蹭了蹭。
他垂眸瞥了眼她的短款睡袍,“夏天了……”
俞温从来没听过还有这么没情调的短评,“沈先生每次见了周小姐,都会夸她的服饰,说得很动情呢。”
这话不假,每每辞藻华丽新颖,在俞温看,只有那一刻他沈大律师的范儿才更清晰。
他哑声一笑,打量了一会儿,好像挺不情愿,才冒出来一句,“睡袍好看,穿不穿都好看。”
“算了,这么油……”俞温恨不得扶额。
“哪里油?”他眉眼微震,虚心讨教,好像孜孜不倦的好学者。
然而说着话的同时,一只手却慢慢下滑。
“嘶——”俞温忍不住张开了嘴,“啊——”她立即狠狠咬上了他的肩膀。
“是、挺油的。”他游刃有余沉声扯皮,“现在叫‘油’了吗。不说水了?”
俞温双手紧紧抓起了床单,用力并拢了双腿。
“俞温……”他偏着头,只轻轻唤了声她的名字。
“蓓蓓起来啦!”门外是梅姨的声音。
俞温身子一崩,瞬间僵住。
“弄疼了?”他问得小心翼翼。
她在他的颈窝里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聋子就能听见门外的动静,他竟然没松开手。
更可怕的是,她竟然说不出让他停下来的话。
他们一个装聋作哑,一个趁虚而入;
一个愿摸一个愿挨。
大好的蓝天清晨,屋子里却是浓云带雨。
“是爸爸回来了吗?”
“爸爸累了,还没起呢。嘘——”
“嗯呐嗯呐,嘘——”
俞温听见了蓓蓓奶声奶气的声音已经靠在了门口,她推开了人,翻身蜷成了一小团。
十分钟之后。
一家四个人一起吃着早饭。
“小俞是不是不舒服啊。怎么看着脸色不对。”满脸通红,这几个字,梅姨没说。
“夏天,有点儿热。”俞温已经站起身,“跟顾教授赶论文,我先去医院了。”
傅欣书瞥了眼屋里的温度计刚20度,吹着咖啡,打断了梅姨的话,只专心哄着蓓蓓。
俞温几乎是一路小跑去了医院,然而她远没有平时那么积极,连顾教授都看出来了她的心不在焉。
老教授关上了电脑,端起茶杯唠起了闲嗑,“小俞啊,要是打算跟小傅明年去泸市,得把蓓蓓的户口早点儿落过去。”
俞温恍惚了下,完全没跟上,抿着嘴看着老教授,“好的,我把数据再做一遍。”
“好。那辛苦小俞了。”老教授并没有揭穿她脱轨一样的溜号。
老教授递给了俞温一本医学杂志,“今天到这儿吧。岁数一大就犯困,我累了。”
老教授起身去泡咖啡。
杂志的封面就是傅主任那台胰腺癌手术的大写特写,俞温拿在手上翻了翻,看见了患者访谈的小专栏。
【您为什么会毅然决然的相信傅医生,愿意接受手术呢?】
【为了赎罪,想喘着气,像个好人一样跟一个人道歉。一声不吭的离开这个世界,会很卑鄙。手术前,那个人让我撑着,所以是信念吧,一定要撑着一口气的信念,让我相信傅医生能救活我……】
俞温合上了杂志,弯着嘴角,把杂志轻轻扣在了桌子上。
老教授微微含笑,端着速溶咖啡看着窗外,“小傅主任还骑摩托呢?小俞,是来接你的吧?”
俞温点头正要离开。
“小俞,如果过去放下了,就别怕面对。你已经没事儿了。选择性昏厥是能治愈的。如果心里没底的时候,就多跟小傅分享。”
她现在跟着老教授做的论文也是青少年心里指导的方向,道理明白,就算老教授不再三叮嘱,她也是懂的。
她很确信,她已经真正放下了,就好像刚刚轻放下那本杂志,在她的心里,“过去”已经不再有位置。
因为她现在的心里只装着一个人:是他,她的老公,她的上司,她灵魂的伴侣,独一无二。
只是——
俞温在走廊里加快了脚步,在医院门口一个箭步跨上摩托。
她双手搂上了他的腰,贴上了他的后背。
“我哪儿都不想去。”她轻轻一声。
摩托的引擎熄了。
“什么?”傅欣书打开了头盔,转过脸看着她。
她单手撑在嘴边,声音洪亮,“哪儿都不去,只想睡你。”
傅欣书眼疾手快,打开了引擎,轰鸣声盖住了俞温的大计划。
李大夫在一旁微笑着摆了摆手,“小傅主任,高速路上开车小心啊。”
俞温没脸见人,把鼻子都要压扁了,紧贴在傅主任的白衬衫上。
好在傅主任的摩托还算给力,已经把李大夫和海城医院都远远留在了身后。
摩托停在了山脚边的平房旁边。
俞温不是第一次过来了。
只不过上一次,是半夜两个人疯批一般不要命地跳水之后走进来,俞温昏迷在里边。
刚关上门,俞温的心跳好像架子鼓一样,隔着衣服就传了过来,擡手就要来帮傅欣书解开衬衫扣子。
“俞温,你看窗外树上的鸟儿。”傅欣书若有其事地擡手指了指窗外。
“鸟儿?看他们干什么?”俞温松开了手。
傅欣书从摩托上拎下来了个小箱子,这才进来关上了门。
“树上的鸟儿都知道你着急,忙了一天,先吃口东西吧。”
“你——”俞温一撇嘴,“我才不急。”就差贴条了,脸上大写着:口是心非。
“吃什么?外卖员。”俞温看见他收拾着小桌子,好像还真准备了外卖。
“有忌口吗?”他问得煞有介事。
“没有。我又不是某个少爷,油腻不行,咸辣不沾。”俞温边嘲他嘴叼,边找椅子。
转身看了看,这屋里竟然只有一把椅子。
他笑而不语,拎出来个精致的小盒子,“那就好。”
在桌子上摆上了两杯红酒。有几分烛光晚宴的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