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多事的夏天,我的妈妈,那个总是被人嘲笑,被人看不起的女人,就这么死了。她是被车撞死的,我犹记得她死的时候我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匍匐在地上,雪白色的衣服上布满了斑驳的血迹,嘴角也流出血来。
我发抖的蹲了下去,没有感觉害怕,也没有想哭的冲动,就像是看一场再平凡不过的电影。她向我伸出了她的手,上面一道道的血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夺目。我忘了是谁曾经告诉我,好人死的时候,连老天都会哭,所以就下了雨,但是那天的阳光却格外明媚,老天仿佛并不为这个女人的死去而伤心,我也是。
在她手垂下的最后一秒前,她说完了她要对我说的话,好像这样就对我有所交代,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恨她,恨她的不负责。她说,帆帆,你别恨你爸爸了。
就是这样,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她依然想着那个毁了她的男人。我去了我的爸爸家里,我只能称他为“我的爸爸”,因为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当他们家的门在我面前打开了以后,我的哥哥,秦嘉,就站在门口,细细的打量我,然后问我是谁。我没说话,只说我要找他爸爸。
爸爸过来门口,惊讶的看了我一眼,神色极度不自然的看了一眼家里,把还站在门口的秦嘉赶回了屋里。
“我妈死了。”我说,尽量使自己表达的极其简短,我不想和他说太多,那是对我的侮辱。
“哦,这里就几百,你先用,不要来找我了,过久我会找你。”他随意的掏出了口袋里所有的钱,塞到了我的手里,然后用力的把门一关,我就被他隔绝在门外。看了看那紧闭的门,我终于意识到,自己从此以后就是孤儿了。
走出来了楼道,我数了数手里的那咋新旧不一的钱,何止是几百块,足足一千七,够我和妈妈两个月的伙食了。无奈的笑了笑,我走到了一家买烟草的店,随意的让店里穿着拖鞋,头上戴着卷发棒的老板娘给了我一包烟,就是一包三五,还有一个打火机。
我蹲在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和车,然后生涩的拆开了烟的包装,从里面抽了一根最靠边的,叼在了嘴里,用打火机点燃,浓烈的烟味呛的我开始了剧烈的咳嗽,强忍了好多天的泪水就这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给。”一张雪白雪白的纸递到了我的面前,我擡头看,是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孩,红扑扑的小脸上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我。
我伸手接过那张纸,擦了擦眼泪,然后又很粗鲁的擤了擤鼻涕,听到了她的笑声后,我回头看着她,只见到她可爱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酒窝,不大,但很配她。
“喏,这包都给你,我走了,还有,少抽点烟。”
手里拿着她最后留下给我的那包纸,我笑笑,连一个陌生的女孩都比我的老爹好,爸爸,真他妈操蛋!
把手里的烟头扔到了地上,我发疯般的踩着它,直到它在我的脚下瘪到不能在瘪,我又坐回了路边,点燃了下一支烟,此刻,我的身边还多了一瓶酒。好像烟,酒,从来都是发泄心情最有效的药,我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