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总助接下来几天都过得十分忐忑。
倒不是怕沈从宴感情不顺影响工作,相反,他每次情场失意,工作起来都会更不要命。
好比从许星宁住进淞瀚那天起,他就一直处于这个状态。
逄总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再这么高强度运转下去,是个人都吃不消,要是沈从宴身体垮了,他上哪儿找这种方方面面都无可挑剔的老板去?
在某个跟随沈从宴去病房办公的周五,他梳理完最近的行程,逮着机会问了句:“沈总,下个月山城那边的公司开季度总结会,您去吗?”
沈从宴皱了皱眉,不答反问:“你第一天上班?”
如果每家子公司的总结会都要他本人到场,那他就不用处理其他工作了,公司负责人定期到江城开会汇报工作,才是惯例。
逄总助心底喊了声冤枉,立马解释道:“是这样,听说太太那部新戏进组时间在月初,我想……”
这个消息还是他特意跟赵登高打探的,怎么看都不失为一个为自家老板排忧解难的好机会。
万万没想到,沈从宴冷酷地打断他:“那是她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逄总助惊得原地立定,下巴差点儿没整个脱臼,心想,之前得知太太在某地试戏,您还赶着去给区区新开业的连锁酒店剪彩呢。
想归想,这话他可不敢说,刚收回下巴往前走了两步,就发现沈从宴不知何时停住了脚。
逄总助疑惑地更近一步,正要问怎么了,一擡眼,越过前方沈从宴的肩头望见来人,险些崴了脚——
几米开外的位置,许星宁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逄总助一脸不忍直视地转过脸装死,后悔今早出门没看黄历,只能暗自祈祷,刚才这段对话没被她听去多少。
许星宁也没想到,她就去医生办公室了解了下老爷子的恢复情况,出门刚拐了个弯,远远就听见了两道熟悉的交谈声。
呵,在她面前装什么不乐意离婚,说什么可以不爱他但也不要爱别人,差点儿就以为他有多难舍下她似的。
虚伪!
她瞪圆了眼,沈从宴不闪不避地迎视着她的目光,竟没有半分心虚的样子。
许星宁冷哼一声,将二人视作空气,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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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爷子这段时间身体调养得不错,半边身子虽不比之前有力,但在每天坚持康复训练的前提下,还没到瘫痪的程度。
许星宁和沈从宴等一前一后地走进病房时,管家正搀着他下床活动。
“星宁丫头,”他笑眯眯的脸上有了血气,再往她身后一瞧,脸色更加红润了,高兴道,“阿宴也来了,这段时间难得见你俩赶到一块儿,忙什么呢?”
许星宁没好气地白了沈从宴一眼,面对老爷子时,又是一张甜美的笑脸,俏皮道:“沈爸,你是不是嫌我烦啦?再不久我进组拍戏,你可就见不到我了。”
她边说边同管家一人一边地扶着老爷子坐到单人沙发上,而后转身拿起水果刀,开始削苹果。
老爷子撑着膝盖缓了缓呼吸,才说:“谁敢说你烦?我巴不得你们天天来才好。”
说完冲门神一样杵在门口的两人招了招手,拍了拍身旁的长沙发:“来,坐过来。”
沈从宴这才擡脚,在离老爷子最近的那侧坐下,逄总助跟上去,识趣地坐在沙发另一头,留出了中间的位置。
许星宁削好苹果朝几人走来,逄总助正欲起身请她坐沙发中间,谁知她左右看了看,把床前的陪护椅拖到单人沙发旁,一屁股坐下了。
……逄总助撅到一半的屁股又稳稳落了回去。
“给,沈爸。”许星宁削了块儿苹果递过去。
老爷子接过,欣慰道:“我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病这一场,见到你们的时间倒比这两年加起来都多,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许星宁皱了皱鼻尖:“胡说,沈爸长命百岁。”
“活到这个岁数,我知足了,要是能看到你们给我生个孙子,那就真真没有遗憾了。”
许星宁分苹果的手一顿,沈从宴也不自然地咳了咳。
“我们目前没这个打算。”他说。
老爷子知道这事儿勉强不来,也就这么一提,很快岔开了别的话题。
全程主要是许星宁陪着老爷子拉家常,沈从宴不时被迫应和两声,视线相交时,前者会很快挪开眼。
沈从宴明显感觉到,两人无形中又疏远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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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沈从宴忙完,许星宁自己开车回了酒店。
还“那是她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想到他前后两幅面孔就来气,要不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她一分钟都不想跟他多待。
刚把车钥匙交给泊车员,她的手机就响了。
她边走边拿起来看了眼,意外地挑了挑眉——竟然是沈乔南。
犹豫了下,还是划过了接听键。
电话一接通,那端问:“到家了吗?我到医院晚了一步,听二哥说你已经回去了。”
为了不让老爷子操心,她遭到恐吓这事儿除了沈从宴,跟家里其他人谁都没说,沈乔南自然还不知道她住在酒店的事儿。
拿不准他打着通电话的目的,她含糊地唔了声:“刚到,怎么了?”
“现在有时间的话,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好吗?”
许星宁默了默,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许是察觉到她的举棋不定,沈乔南补充道:“是有关许伯父的事,我前不久去晋城,查到了一些东西。”
这么一说,她想起连夜赶到医院那天,管家说他是从晋城赶回来一事。
“好,”她于是答应下来,折身往外走,“你把地址发我,我自己开车过去会快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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