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恶狼围攻兔兔
女装果然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当卫青檀再一次换上女装,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总有一种被从里剥开,把最羞耻的皮|肉都翻过来,展露给人看的错觉。
毕竟上回他女装,只有师尊,陆北辰,以及李小狗看见,其他人未见。哪怕是穿着金蝉衣那么羞耻的在外头乱逛,也有师尊的障眼法遮掩。
此刻女装得非常彻底!
萧师妹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什么裙子搭配什么首饰,什么首饰搭配什么妆容,什么妆容搭配什么样的香料,她都很讲究的。
但卫青檀这次不是去调戏或者勾引男人,而是体面又不失礼貌地一刀两断!
要是打扮得美美的,把人彻底迷住了怎么办?
张子真很赞同卫青檀的观点,还夸他确实长大了,也长进了。
萧师妹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应了卫青檀的要求,在妆容上越浓艳越好,越浮夸越好。可让人头疼的是,卫青檀这张俊脸,不管怎么往浓艳浮夸上涂脂抹粉,都只会越来越美……当然,也可能是萧师妹手巧,怎么画都好看。
“也不能画太丑啊,你们想啊,上回卫师兄是打扮得美美的,去调戏了人家,才一年不见就容貌大变,换谁谁信呢?”
此话不无道理!
实在没了法子,张子真上场了!
在经他的妙手回春——辣手摧花之后,卫青檀的脸,还是从前的脸,但就是说不上来的诡异,说不出的……恶心!
面颊通红如猴腚,甚至还点了一些小雀斑。
要多油腻有多油腻,要多浮夸有多浮夸。
反正不管怎么说,卫青檀是挺满意的。
在婉拒了二人陪同的好意之后,他再次狂饮三杯酒,壮着胆子,哆嗦着腿去了。
仙居人多口杂,索性就借口请众人出去吃饭。
俗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回头大家伙热热闹闹同桌吃饭,下酒菜那么一吃,三碗黄汤一下肚,等人醉得七、八分了,他再趁机提分手,不就行了?
仙门弟子都注重颜面,尤其是摘星阁那种清规戒律非常繁多的宗门,更在意名誉。
就算此人不肯分手,酒醉后气恼要打人,身边其他弟子在,想来也不会闹起来。
卫青檀正暗戳戳谋划着,岂料才出仙居不久,那些摘星阁弟子们突然对着之前单指举鼎的玄衣少年拱手,之后就消失在了原地。
“哎!!”他急了,立马要拦。
可是迟了,就跟元丰说的一模一样,这些人真是神出鬼没的,说出现就出现,说消失就消失。如风似烟,行踪不定,难以捉摸。
“唉!”
卫青檀叹气,只刻就剩他跟龙傲天两个人了。也不知道龙傲天叫什么名字——摘星阁弟子的宗袍纯黑到底,打扮得也一模一样,连面具都是一样的。
完全看不出对方的容貌,只能瞧见一双淡漠如寒月,明净如玉璧的眸子。一点温度也没有,却波光粼粼的,像是会说话,非常灵动。鲜活却也惨淡,像极了搁浅在岸边,半死不活的鱼,呈现出灰白色的鱼眼。
真不知道跟这样的人,该怎么相处。
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卫青檀全程愁眉苦脸,两人之间的距离,都能再挤两个成年男人。
不能跟此人单独吃饭。
雅间一开,房门一关,空间太私|密了。
谈得融洽了,那自然千好万好。
一旦谈崩了,感觉雅间就是他的刑场,要杀要剐,要鞭挞要蹂|躏,感觉都容易。
“那个,嗯……我突然想起来,出门太急,忘记带钱袋了!”卫青檀开始找借口了,却没有勇气对上此人的眼眸,眼神一直飘忽不定。
“嗯。”对方竟然回应他了!
声线非常低沉,似乎是刻意如此,不想让人发现他真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我带了。”
“……”那意思就是,他肯出钱咯?
卫青檀愁啊,到底该以什么样的契机,体面又不失礼貌地提分手呢?
私|密空间肯定是不敢去的,万万不敢去。
尽量还是往人多的地方扎。
“我不想去酒楼里吃饭!”他故作很任性,还两手掐腰,装成娇蛮大小姐的架势,跺着脚说,“我要去吃路边摊!”
看对方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又一直举止文雅,想来是位清贵公子,而且刚刚那些人还对他行礼了,想必在摘星阁有点身份。
自持身份的仙门名士,当然不会去吃路边摊了。要是被人看见了,多丢脸啊。
卫青檀想好了,奸懒馋滑浪,起码他得占一半,让此人知道自己是个轻浮又娇蛮的女子,审美差,品行差,恶趣味还多,不值得深交。
但他得把握好尺度,既不能让对方看出来了,又不能真的惹人动怒,否则自己怕是得挨揍。
“我……不喜人多之地。”
“人多热闹啊。”卫青檀故作鄙夷,“你是不是嫌脏啊?”
“不。”
身为摘星阁的少祭官,衣食住行都有专门的人伺候。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在路边吃过东西——不干净的,有失体面。
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吐出,衣袖就被人一把拽住了。摘星阁弟子的额头是禁区,连宗袍也不许外人随便碰的。当即眸色一沉,下意识要挥掌挡开。
可是——往哪里劈呢?
后颈?后背?肩胛?还是手臂?
这个女修虽然浓妆艳抹,但看得出年纪尚小,纵然不是身形如柳,楚楚可怜,但也是秀拔如竹,纤细清瘦。
他这一掌劈下去,哪怕再怎么收力,最起码也会骨裂筋断。
卫青檀浑然不觉,跟才见过两次面的男人,当街公然拉拉扯扯。
这够轻浮了吧?
他暗暗沾沾自喜,等着对方抽回衣袖,或者挥开他的手。
可等来等去,就是没等到。
看来两人之前就拉过衣袖,应该更轻浮一些才行呢。
于是乎,卫青檀一边拽着他往人堆里扎,一边悄悄攥紧滑溜溜的衣袖,慢慢就摸到了对方的手腕上。
隔着衣袖,一把攥住。
好细啊!
他惊叹不已。
这下够轻浮了罢?还不推开他,怒斥一声“姑娘请自重”?
少祭官的右手,几次擡起,想往对方的后颈劈去,可乌发掩着的颈子,白净如冷玉,隐隐散发着香粉气。
脂粉裙钗,柔弱女子。如何能动粗?
最后又放下了。
不自在,万分抗拒,不情不愿,但又不知该如何抵抗,或者拒绝——师门上下全是男弟子,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几个女修,连师门养的灵宠,也都是公的。身为少祭官,自出生起就肩负使命,这也意味着,他没有自由。弱冠之前,绝不允许离山半步,常年待在摘星阁的静阁之中,潜心修炼。
与人接触甚少,更别说是女子。
去年春山问道大会,是他第一次踏出师门。虽看什么都稀奇,看什么都有趣,但大祭官耳提面命,不准许他私自行动,甚至不允许他跟师门之外的人接触——尤其是女修,绝不允许。
可偏偏有个叫青青的女修,不仅人生得美,声音柔柔的,甜甜的,主动接近他,还当众给他念情诗。
那时少祭官站在弟子堆里,幸好戴着面具,要不然通红的脸,就让所有人看去了。他表面镇定,甚至拒绝了那名女修,可没想到,那女修是个热情活泼的,居然胆大地同他定下了一年后的“云陵之约”,甚至都不等他拒绝,就跑开了,留给少祭官一抹灿若春花的笑颜。
事后大祭官得知此事后,拉着他促膝长谈了一天一夜,使用净化术,除去了他脑中的杂念。作为惩罚,罚他面壁了三个月。
少祭官对青青,只有乍见之惊——是惊,甚至不是欢。被净化之后,连“惊”都没了。心绪再度恢复了素日的波澜不惊,死水一潭。
此次云陵之行,大祭官同样耳提面命,不允许他跟除师门外的任何人接触。连脸都不允许被人看见。
要是大祭官知道他私底下寻找青青,并和青青单独见面,只怕又免不了促膝长谈,面壁三月……或许会更久,也或许会有额外的惩罚。
但都不重要了。
少祭官只是想当面亲口告诉青青:抱歉,错蒙姑娘厚爱,在下与你无缘。
仅此而已,再无其他想法。
——
思绪拉回来时,两人已经拉拉扯扯,挤进了热闹中心。
卫青檀紧紧拽着他不放,跟麻雀似的,蹦起来叽叽喳喳,指着人群中央,登台喷火的艺人,大声喝彩。饶是人群拥挤,人声鼎沸,他的声音如雷贯耳,响彻云霄。
少祭官觉得耳膜都震得有点疼,几次想离开此地,却又被拽得很紧,不得不融入人间的热闹繁华。
暗暗施法将挤过来的百姓挡开。
等好不容易出来时,似乎连宗袍上都沾染了些红尘气。他低着头,指尖灵光流窜,不停用净化术整理仪表。
有些恼,又有些不知所措。
“哎呀,哪里脏了啊?快快快!坐下坐下!”
卫青檀大大咧咧,从背后跳起来,试图将人按坐下来。
可无论他怎么蹦起来按,都按不动。这人怎么脊背直得跟钢钉一样呢?
索性也不管他了。
卫青檀叫了两碗馄饨,美滋滋地吃了起来,觉得味道有点淡,还往里面加了很多辣油。
红通通的一片,看起来就非常有食欲。
“你不吃啊?”他吃得狼吞虎咽,辣油糊了一嘴,再加上满脸的胭脂水粉,看起来真是惨不忍睹。
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瞳孔微微一缩。
卫青檀暗自窃喜。
还当着对方的面,用衣袖抹了抹嘴——萧师妹说,这套裙子送他了,他不好意思收,就回赠了一颗水系妖兽的妖丹。
“客官,请坐下吃饭,要不然你这,这挡生意啊。”老板走过来一脸为难。
卫青檀连说抱歉抱歉,然后伸手就拽。这回居然真把人拽坐下来了。
“你是不是嫌脏啊?”他又问,在得到对方的摇头后。卫青檀便道:“那你倒是吃呀。”他看了看那张面具,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马伸手去摘。
结果当然是被挡开了。
“不可摘。”声音依旧低沉,听不出情绪,“这是师门规矩。”
“可是不摘的话,你要怎么吃东西呢?”卫青檀故作苦恼,然后忽然擡手往天上指,故作惊讶,“这是什么啊?!”
等对方仰头望去时,飞快抓起一根干净的筷子,蘸了点辣椒油,火速往人嘴里一戳!
“怎么样?”卫青檀不等他发火,笑眯眯问,“什么滋味?”
少祭官犹豫了良久,才吐出一字:“麻。”
“哪里麻?是嘴唇麻,还是舌头麻?”
卫青檀说这话时,跟蛇一样,上半身步步紧逼,往人跟前凑,势必要轻浮到底,惹人生厌,还矫揉造作地捋了一把耳边碎发。
少祭官合眸不语。忽想起什么,猛睁开眼眸,惊问:“这是不是辣?”
“对呀,辣油。”卫青檀很奇怪,“你们平时不吃辣吗?”
“……”完了,摘星阁弟子忌口舌之欲!
因此,吃的食物都忌油忌辣,最多只放一点点盐。少祭官身份特殊,自当以身作则,他连盐都没尝过,从小到大吃的都是清水煮菜,或者煮灵草灵花!
所以少祭官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辣”,他只在书上看过,辣的东西吃进嘴里,嘴唇和舌头会麻,然后火辣辣地烧。
霍然起身——拳头攥得咯噔响。
卫青檀吓了一跳,赶紧往后躲,以为他不能吃辣,就给他倒了杯水,哆嗦着推他面前。
哪知少祭官一口灌进去,当即眼神又变了,变得有些朦胧!
卫青檀觉得奇怪,打开茶壶盖子,凑近嗅了嗅,瞬间脸色也变了——啊啊啊啊,啊啊,这不是白水!是米酒!!!
“对不起对不起!这是酒!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辣,抱歉抱歉……”
道歉的话还没说完,卫青檀耳边就炸响了一声极震惊,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凄厉的惊喊:“这是酒?!!”
“准确来说是米酒啦。”卫青檀揉了揉耳朵,觉得他真是大惊小怪的,但不管怎么说,自己辣到人家了,就是自己不对。他道:“抱歉啦,我去买糖给你吃,吃了糖嘴里就不辣了……哎,你去哪儿?!”
话未说完,眼前似阵风吹过。
刚刚还站在面前的玄衣少年,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耶!
卫青檀暗喜,居然这么容易就把人气走了,太好了!
他假模假样的,又哭嚎了几声:
“你别走啊,留我一人算怎么回事?”
“呜呜呜,我好可怜啊。”
……
“你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呸!凉薄负心的死男人!”
然后开开心心坐下,把没吃完的馄饨几口就灌进了肚子里,正要拍拍肚子走人时,才突然想起,自己真的没有带钱袋……
一定是换衣服的时候,忘到萧师妹房里了。
走肯定能走掉,他再菜再废,也是仙门弟子啊。
可是小老百姓做点小生意不容易的,都像他这样吃霸王餐,那人家要不要过活了?
倒是可以用头上的首饰来抵,可这些都是萧师妹心爱的首饰,回头得还回去的,哪儿能随随便便就抵债啊。
卫青檀难为情,但还是跟老板说了实话。老板也是个心善的,让他帮忙洗洗碗,就算抵了两碗馄饨钱。
等卫青檀离开馄饨摊时,衣袖都湿|了大半截。正要打道回府,忽听角落里传来哭声,走过去一看,才发现竟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怎么哭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卫青檀凑了过去,温声细语地哄,“跟哥,嗯,不对,跟姐姐说说,为什么躲这里哭啊。”
“今,今天是我弟弟的生辰,我好不容易攒了点钱,给他买了一只蝈蝈笼子,结果……哇!”她突然哭得好大声。
卫青檀定睛一瞧,竹编的蝈蝈笼子已经被踩扁了。这对小孩子来说,真是天塌地陷了。森*晚*整*理
“好了,好了,别哭,我帮你啊。”他接过了蝈蝈笼子,蹲在小女孩身边,随手拽了一把野草,三两下就修补好了。还顺便编了一只小蝈蝈塞进了笼子里。
见小女孩捧着蝈蝈笼子破涕为笑了,卫青檀也很开心。
“笑了就不许再哭了哦,长得这么可爱,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卫青檀弯着腰,摸了摸她的头,还跟变戏法一样,指尖弹出了一只草编小蝴蝶。笑着道:“那个是给你弟弟的,这个小蝴蝶是送给你的。”
等小女孩欢欢喜喜离开后,卫青檀伸了个懒腰,见天色已晚,真的该回去了。
谁知一转身,就被一抹黑影挡住了去路!
是那个龙傲天!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又站那看了多久!
还真是神出鬼没的,卫青檀一点都没察觉到!
“好,好烦啊。”卫青檀结结巴巴地说,“那什么……我最烦小女孩哭了,我太烦小孩儿了……熊孩子,破小孩儿。”
可他的解释很苍白,也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