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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解气,却又心疼(2 / 2)

然后愤然离开。

等人走后,左栏玉和薛一臣轮番安慰。

卫青檀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听不进去。末了,左栏玉微微叹了口气,随后拉起卫青檀的手腕,轻声道:“走,我带你去找师叔请罪。纵是要罚,我也替你受了。”

“师兄不可!”薛一臣起身拦他,顺势拉住卫青檀另一只手,正色道,“你为了能名列天榜,这些年一直苦修,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受了伤,只怕就无缘天榜了!”他还毛遂自荐,“让我去罢,反正我本就无心天榜。”

“不行,还是我去罢。”左栏玉摇头。

薛一臣也不肯退让。

三人正在房间里拉拉扯扯,争执不休。

卫青檀被拽得脚下踉踉跄跄,一时往左栏玉身边倒,一时又扑回薛一臣身边。他嘴里急忙道:“师兄,师兄!两位师兄!别争了,我胳膊疼,先松手!”

房门忽被阵风震开,三人下意识齐齐望了过去,就见夜色下,一道白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门口。

苍云秋面色凝沉。

夜色笼罩在他身上,阴冷得跟死水一样。

三人都情不自禁抖了抖。

——

当卫青檀双手捧着竹棍跪在苍云秋面前时,腿还是忍不住地一直打着哆嗦。

“负荆请罪?”

苍云秋已经换了身干净衣服,此刻坐在椅子上,雪袍垂地,没有束发,只用一根素色发带绑着白绸般的长发,披在肩背上。

在烛火的映照下,说不出的冷清。

连面容都半明半昧的,看不清是喜是怒。语气也近乎平淡如水。

“是!”卫青檀低头,止不住地抖了起来,嘴上是很老实的,也非常乖觉。小声道:“弟子知错了,请师尊责罚。”

苍云秋单手支着下巴,定定看了他几眼,把他看得头越低越深,几乎要低到地上去了。

才又扫向了白嫩手心里捧着的碧青色竹棍上——只有一根手指粗细。

“你倒是挺会心疼自己。”

找来的刑具都那么轻巧。

这一棍子随随便便打下去,一下就能折。

得打多轻,才能打够令苍云秋消气的数目?

“啊?”卫青檀疑惑不解。

刚一擡头,就对上了师尊淡漠的眼眸,又赶紧心虚地低了下去。

见自己居然跪在地毯上,就以为师尊指的是这个。于是乎,就挪了挪膝盖,往旁边跪了跪。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跪的就有点远了。

为了跪近点,也不跪到地毯上。他就只能跪在师尊的身侧,贴着椅子,膝盖都跪到了师尊的袍角。

苍云秋觉得他真是笨得可以,但也没点破,只好侧过身看他。

先前被弓弦割破的手指,已经结痂了,数道细细的浅褐色疤痕。这就是摘星阁独有的净化术,可以净化污浊,也可以用来疗伤。

那个少祭官倒是跟他师尊大祭官一样,似乎没什么缘由,就如此怜悯卫青檀。

连手指上的划伤,都要特意用净化术来疗。

只不过净化术能净化世间万般污浊,却独独清除不了人的情|欲。

因此,摘星阁弟子自入门起,就要身心同修,去污驱浊,甚少同外界来往。

可他们家的少祭官,竟敢为了男扮女装的卫青檀,出入风月之地,还被当众打落了面具。

这个笨头笨脑的混账东西,到底知不知道情这一字有多难解?

怎么敢处处留情的?

苍云秋确实想打他,把人狠狠捶楚一番,然后绑在床边,让他顶着一身伤,好好跪一晚,清醒清醒。相信不管是背上,腰上,臀腿,还是被戒尺打过的手掌心和脚心,那种泼了热油一样火辣辣的痛,足够令卫青檀好好反省了。

可此刻见他这般战战兢兢,担惊受怕,竟是连一点点愤怒的情绪都不好展露出来——苍云秋总觉得,自己稍微说话大点声,就会把卫青檀吓得泪眼汪汪。

这个混账东西总是这样,明明想哭,又一直强忍着,忍到最后了,眼眶和脸都通红通红的。偏偏他是乖觉的,他从来都不狡辩,也不顶嘴。

让他解释,他就解释,不让他解释,他就老实闭紧嘴。

真是惹人垂怜。

到底是天性如此,还是后天受了什么人的调理,才会这样?

苍云秋对任何人,任何事,一向好奇心匮乏,可偏偏就很想了解卫青檀的过去。

想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想弄清楚他的经历,更想掌控他的现在,亲手规策他的未来。

从前后几次,卫青檀和越清流的接触,包括今夜,卫青檀突然反常,死死抓着箭不肯松手。

真的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和越清流之间有什么秘密。

与其说,苍云秋是想射|杀越清流,不如说,他是想彻底斩断卫青檀与越清流之间的牵扯。

其中又何尝没有几分试探?

可卫青檀的表现,终究还是让师尊失望了。

苍云秋不怕上天司受审,但他竟会怕卫青檀的背叛——他最不能饶恕的,就是卫青檀。

——

“说说吧。”苍云秋不冷不热,慢慢轻吐,“我的好徒弟男扮女装私会少祭官,还出现在花楼里,更是被越清流困于幻阵中……”话到此处就不说了。

毕竟那些画面,他全看见了,也记住了,记得很牢。

包括那些人|体水墨画,还真是活灵活现。只用一眼,就印刻在脑海中,难以挥散。

卫青檀满脸通红,只能继续跪着,手捧竹棍,羞耻却又不得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清楚楚。

但关于被困幻阵,以及被越清流威胁之事,他愣是半个字都不敢讲。

语罢。

他的头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

几乎快埋地上去了。

苍云秋施法擡起了他的脸,迫他同自己对视。语气说不上好,但也不算凶,甚至不严厉。他问:“你在心虚什么?你还瞒了我什么?”

卫青檀想摇头,可是被法术禁锢住,连摇头都做不到。只能被迫仰脸望着师尊。

“你到底在怕什么?”苍云秋又问,“怕师尊会杀了你吗?你做了什么事,会认定师尊要杀你?”

卫青檀哆嗦着唇,想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自己只是胆子小,怕挨打。

可是他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连嘴都张不开。竟被师尊禁言了。

此刻,他只能这么跪着,捧着竹棍的手臂酸得狠,也不敢放下。

摇头和说话都做不到,只能用一双乌漉漉的眸子,泪光闪闪地望着师尊,无声祈求师尊的垂怜。

苍云秋暗暗叹了口气,随手按下了那根高举起来的竹棍,修长的五指不算温柔地捏住了卫青檀的下巴,因为手凉,激得少年抖了抖。

鸦青色的长睫不受控制地轻颤,娇弱得像蝴蝶的羽翼。

师尊没有管他闭不闭眼,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推了两回。卫青檀以为师尊要卸掉他的下巴,还吓得心尖刺疼。

但没有,师尊没有伤害他。

“胭脂水粉是姑娘家才喜欢涂抹的。”

苍云秋的声音很轻,边说边用手帕,轻轻擦拭掉徒弟脸上残留的胭脂。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擦到嘴唇上时,力道明显重了好多。

卫青檀疼得“嘶”了一声,觉得嘴唇一定破皮了。还下意识用舌尖轻轻舔了舔,没尝到血腥气,却被苍云秋发现了。苍云秋道:“你现在是人,不是小蛇,不准乱吐信子。”

“唔。”他赶紧把舌尖缩了回来。

“这么难看的妆,谁替你画的?”苍云秋解了禁言之术。

卫青檀万万不肯连累萧师妹和张师兄,今夜婉拒他俩的陪同,就是担心会连累他们。

却也不敢撒谎——跟师尊撒谎真的需要天大的勇气!

“师尊罚我吧!”他豁出去了。

耳边传来苍云秋的轻笑。卫青檀悄悄睁眼,就见师尊起身了,大手直接按在他的头顶,轻轻拍了拍。冰凉的袖袍落在他的额上,真的很香。

后来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当天夜里,师尊留他在房里过夜。

没有罚他,甚至没有责骂他,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跟从前一样。

翌日,师尊把他变成了一只菜青虫,关进了一只金笼子里,就这么光明正大带他出现在了仙府玉台之上。

越清流及自在观弟子,连夜逃出了云陵。连李家主今日都没敢露面。

仙主对漂亮的小蝴蝶有点兴趣,对一只蠕动的肉长条,就没什么兴趣了。也不拿果子逗了,甚至看都不看一眼。

其余人也没把这只菜青虫当回事。

卫青檀可怜巴巴的,被关在金笼子里,就在不久之前,他才编过一只蝈蝈,亲手塞进了笼子里。

只是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也会被关进笼子里!

还不如蝈蝈呢。

毕竟蝈蝈挺讨小孩子们喜欢的,而菜青虫上到老人,下到小孩儿,就没有任何人喜欢——哦,鸡鸭鹅应该挺喜欢的。

他不敢吭声,肉乎乎的身体团成一个小球,安安静静趴在金笼里垫的小红布上。

偶尔嗅到香甜的果子,或者是甜酒,还会馋得探探头。

苍云秋往笼子里塞了一片叶子,菜青虫就抱着叶子啃,不一会儿就啃出了锯齿状。

为了讨师尊的欢心,这样能多讨点吃的。菜青虫索性就在叶子上来回啃,啃出了师尊的侧颜。

瞬间引起了仙主的惊叹:“想不到连仙尊养的虫儿,都通了灵智。倒也聪明的。”

仔细看看的话,还是有那么几分可爱的。

仙主用蘸了果酒的筷子,往金笼里伸。卫青檀啃了一圈叶子,嘴巴都快冒火了,刚凑过去要舔酒解渴,忽觉头顶阴寒无比。一擡头就见师尊眉眼间寒气流窜。

菜青虫缩了缩,赶紧爬爬爬,重新爬过笼子中央,把自己团成小肉球。

“竟会看人脸色。”仙主放下筷子,不再注意这只小虫了。

就这么在金笼里关了一天,晚上回到仙居时,师尊还没把他变回去。

晚饭就是一片叶子,外加一小杯白水。

就算他现在是菜青虫,也受不了这样的苦啊。

“师尊!饶了我吧,我真的知错了!”菜青虫贴向笼子,非常可怜地哀求,“虽然我是虫子,但也不能只吃菜叶子啊!”

于是乎,苍云秋塞了颗葡萄进去。

菜青虫:“……”

“我,我得吃肉才行!”

又于是乎,苍云秋让人炖了红烧肉,夹了一块塞进笼子。

菜青虫:“……”

“师尊怎样才能不生气?”卫青檀又问,“只要师尊消气,徒儿怎样都行!”

苍云秋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消气。他的那个火,已经从天灵盖积压到了小腹,不管是走,还是躺,站还是坐,都那么令人难以忍受!

他只是表面看起来还风轻云淡的,实际上心里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实则,苍云秋也明白这样不对,很不对。

但除了把徒弟变成人人都不喜欢的菜青虫,然后关进笼子里。他就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来约束住卫青檀的行为。

总不能真的打断他的腿吧?

徒弟要喜欢谁,或者喜欢谁谁谁……跟谁在一起,跟谁出去玩,跟谁拉拉扯扯,又跟谁哥哥弟弟抱在一起,为人师表的,应该如何阻止?

那些人|体水墨画,是没有脸的。看不清到底是谁。

或许,那些温情的,师徒之间亲如父子的画面,才是卫青檀心之所向!

而那些缠|绵的,令人面红耳赤,血脉喷张的画面,只是卫青檀日后跟什么人在一起,玩的花样而已!

沉寂良久。

苍云秋一挥衣袖,把人变回去了。随后背对着卫青檀,冷淡又疏远地道:“出去。”

“师尊。”

“滚出去。”

滚?

这是好高难度的动作!

卫青檀隐隐有一种今晚滚出去,以后就再也进不来师尊房里的直觉。

他不想走,又不知道该怎么留下来。

壮着胆子,走过去轻轻扯住师尊的袖袍。想和师尊再说说话,哪怕师尊再看看自己也好。

可很快就听见师尊冷冷吐出:“跪下。”

不管是按照辈分,还是实力。卫青檀似乎都没办法拒绝师尊的任何命令。

虽然羞耻,但还是掀开衣袍,跪在了苍云秋面前。

很快,一只手缓慢地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只要稍微用点力气,这个混账的,惹人生气的,一点不让人省心的孽障,就会消失。

往后自己眼跟前就清净了。

再也不用时刻担心,那个小东西在做什么,能吃饱吗?吃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他……他又跑哪儿去了?

跟谁在一起?

又做了什么?

哪怕只是一时一刻不见他的踪影,苍云秋都恨不得起身找一找。

应当在卫青檀脖子上挂条绳子的,这样苍云秋就能随时随刻,掌控他的动向,随时随地,把他拉回身边!

等苍云秋再缓过神时,他的手已经掐在了卫青檀细细的颈子上,看着小徒弟那么害怕,又那么难受。

他竟觉得有些解气,却又那么……心疼!

看着那双殷红的,丰盈的唇瓣,好多次,他的指腹都想揉搓上去,就像幻阵中的画面一样,把手指塞进他的嘴里搅。

把徒弟弄疼,弄哭。

让卫青檀知道,背着师尊做出的任何事,都会受到师尊的惩罚,让他怕,让他怯,让他再也不敢离开师尊半步。

苍云秋微微阖眸,长叹。

幻阵中的幻景不会烟消云散,只不过从阵中转移到了他的脑海中。

他头一回知道,原来断袖之间做那种事情,有这么多的姿势。

居然可以如此缠绵。

饶是木头仙尊苍云秋,也不禁红了脸。

喉结都隐隐发|烫。

师徒之间的那层屏障,坚不可摧,却又薄如蝉翼。

只要他再狠辣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卫青檀就彻彻底底属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