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兔的情绪大爆发(2 / 2)

左栏玉破解不了师叔的幻形之术,觉得卫师弟变成狐貍也很好,这样自己就能光明正大抱着他了。

这里的街道靠近自在观,当地百姓也是见惯了修士,并不觉得左栏玉抱着一只狐貍闲逛很奇怪。

毕竟很多修士都有豢养灵宠的喜好,莫说是狐貍了,就连一些体型颇大的妖兽,这些百姓都是见过的。

只要灵宠的主人在场,一般情况下都不会伤及凡人。

所以当地百姓见怪不怪,甚至还有摆地摊的散修,给左栏玉推荐一些用来调|教灵宠的道具。

卫青檀很好奇,就伸头瞥了几眼。

然后就看见了鞭子,项圈,绳索,还有嘴套之类的东西,连鼻环都有。

一看见项圈,他就蓦然想起,师尊之前也买过一个项圈,而且不久之前,似乎还套在他的脖子上过。

但当时他被师尊蒙住了眼睛,师尊不允许他乱摸乱碰,所以不太清楚,套在脖子上的,到底是不是项圈。

也或许是普通的绳索。

“喜欢哪个,就让你的主人买给你啊。”散修一眼就看出小狐貍通了灵智,笑意吟吟地拿起一根绳索,“你看这个,是用赤练蛇的蛇皮做的,颜色艳丽,跟你的毛色多般配啊,不多,一百灵石带走。”

卫青檀好奇地看了几眼,确实花纹颜色都很好看,但问题是,自己又不是真的灵宠。

“不喜欢啊,那你看看这个?”散修又给小狐貍推荐起来,“这个是爪套,戴上之后啊,哪怕是踩在火炭刀尖上,也伤不到爪子。”

这倒是好东西。

卫青檀昨晚逃跑,软乎乎的肉垫踩到尖锐的碎石头上,疼得要死。

当即冲着左栏玉眨了眨眼睛。

左栏玉点了点头,那散修趁机给左栏玉推荐一个用玄铁打造成的嘴套,说是防止狐貍乱咬。

左栏玉道:“他很乖,从不乱咬。更何况,他并不是我养的灵宠。”

散修才不管这狐貍到底是不是灵宠,只管继续卖力推销,还偷偷跟左栏玉道:“我这里还有那种丹药,吃下之后,能杜绝灵宠发|情,对狐貍也是有效的!你看要不要……”

“唔!”小狐貍耳朵尖,瞬间觉得脸皮都开始烧了,赶紧抱着左栏玉的手臂,大力摇头。

等离开小摊之后,左栏玉把爪套戴在了狐貍的四只爪爪上。

然后放他下来走了几步。

小狐貍非常满意爪套,但他懒,不愿意自己下地走,就又爬到大师兄肩膀上了。

大师兄又带他去买了好多好吃的,还给他买了几身新衣服。

出门在外的,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得穿弟子服。

可问题是,卫青檀现在是小狐貍啊,也没办法量尺寸,更何况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尺寸。

谁曾想左栏玉居然清楚,而且是一清二楚!

“大师兄怎么知道的?”小狐貍小声问。

“看出来的。”左栏玉一本正经地回答。

小狐貍很震惊,难不成大师兄的眼睛就是尺?!

买了衣服之后,大师兄又带他去吃了午饭。

吃饱喝足之后,卫青檀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还站着桌子上,给大师兄表演狐貍顶碗,逗得左栏玉一直笑。

见时辰还早,大师兄说可以带他去戏楼听戏。

卫青檀当即满口答应了。

也是巧了,戏楼里正在唱一出《哪吒闹海》。

“你小时候也扮过莲花童子呢。”左栏玉在剥花生给小狐貍吃,望了一眼戏台上莲花童子的扮相,又看向了面前的小狐貍,“还是你小时候扮得更俊俏。”

“……”嘴里的花生瓜子突然不香了,狐貍耳朵也蔫蔫巴巴地耷拉着。

左栏玉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又变得没有精神了,正好看见有卖莲蓬的,便买了来,剥出新鲜的莲子,还细细剔除了莲心,放在盘子里,一颗颗雪润可爱。

左栏玉推了过去,温声细语道:“吃罢。”

“……”小狐貍伸出了爪子,但最后还是没有捏。

回去的路上,小狐貍都没什么精神。

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师尊,就跟大师兄说了一声,便跑去探望师尊了。

可师尊并没有在房里。

小狐貍躲在角落里,蹲守了好久,还是没等到师尊。

折返时,薛师兄正领着一群弟子,似乎要去办事,见到蔫蔫巴巴的小狐貍,薛一臣愣了一下,示意其他人先去,而后对着躲在草丛里的小狐貍招了招手,做出要抱的姿势,道:“来。”

来咯!

小狐貍弓着身子,远远发力猛跳。

蹭的一下,就扑到了薛师兄怀里。

薛一臣看出了小狐貍的闷闷不乐,还抱着他原地转了几圈。小狐貍怔怔愣愣,下意识用爪子紧紧揪住薛师兄的衣领,头一回发现原来薛师兄还有活泼开朗的一面,他之前一直觉得薛师兄就是闷葫芦型的酷哥。

“怎么不开心了?”薛一臣问,“你不是跟大师兄出去散心了么?”

小狐貍摇了摇头。

薛一臣略一思忖,又道:“那就是在找师叔。可师叔在我师尊那里,方才我出来时,正好大师兄也去了。”

也就是说,要是卫青檀老老实实跟着大师兄,这会儿已经见到苍云秋了。

小狐貍暗暗叹气,怎么总是跟师尊错过。

“别不开心。”薛一臣剥了颗糖往他嘴里塞,低声安抚道,“师叔很在意你的,师尊刚刚看见大师兄拿来的莲蓬,就提及了你儿时的事,说你小时候很顽劣,辛苦师叔管教了。师叔便说你虽淘气,但终归是个心性不坏的好孩子,他从来不觉得你有哪里不好。”

话到此处,薛一臣又接着道,“师尊还问不如换一换,让我拜在师叔座下,而你拜在我师尊座下可好?”

卫青檀下意识屏息凝气。

“师叔说教养多年的情分,旁人比不得。”薛一臣再次宽慰道,“放心吧,卫师弟,师叔真的很在意你。”

“谢谢……薛师兄。”现在更难受了。

————

卫青檀跟着薛师兄去办了趟差,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薛师兄为了哄他开心,就问他想要什么,可卫青檀什么也不想要,他就想问问师尊,自己在师尊心里,到底算什么。

薛一臣略一思忖,趁着天色昏暗,就带他去河边放烟花。卫青檀想放一个孔明灯,薛一臣就给他买了个最大最漂亮的,还拿了毛笔给他,让他在灯上写下烦恼。

“你的烦恼会随着孔明灯,一起放飞出去。”

薛师兄是这么说的,可真当卫青檀下笔时,却只写了一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文绉绉的,还有点肉麻兮兮。主要是狐貍爪子也不灵便,写得歪歪扭扭,特别丑。写完后,卫青檀心里咯噔咯噔的。

等把孔明灯也放了,薛一臣就买了糖水给他喝,是那种甜瓜,在上面挖了个洞,里面装了甜水,还有果肉。

可狐貍吃不着,薛师兄就用勺子挖了喂给他吃,玩了好一通回去后,夜色已深。

小狐貍再一次跑去找师尊,下定决心跟师尊说清楚。

可又一次扑了个空,还遇见了陆北辰。

陆北辰手里拿着一个项圈。

就是师尊之前买的那个项圈。

陆北辰没有发现小狐貍,正一脸惊奇地摆弄着项圈,然后扣开,尝试着往自己的脖子上套。

一套之下觉得有些紧,就又取下来了。

原来自己惦记了很久的项圈,最终落到陆北辰手里了啊。

小狐貍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既然师尊偏爱的是陆北辰,而大师兄心心念念惦记的,一直都是原来的卫青檀。

那自己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了。

早晚都是得走的。

小狐貍前脚才走,后脚苍云秋就回来了,他本来是去找狐貍的,但被师兄喊了去,一直聊到现在。

进门之后看见陆北辰,微微蹙起了眉。目光落在他手里拿的项圈时,蓦然神情大变,声音也严厉了许多:“谁准你碰这个的?!”

“师尊!”陆北辰怔愣,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项圈么?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项圈已经被夺走了。他更惊,下意识问,“师尊,这,这很重要吗?”

苍云秋尽量压制住火气。

重要,但也不重要。

一个很普通的项圈,并不值钱。一开始就是打算买来给小白兔的。但因为曾经套在卫青檀的脖子上过,所以再普通,再不值钱的东西,也变得不普通了。

须臾之后,苍云秋才疲倦地道:“退下,若无吩咐,不许再来。”

——

小狐貍失魂落魄地找到了玄羽。

他告诉玄羽,自己想清楚了,愿意跟他一起回摘星阁。

“你看起来很不好。”玄羽满目悲悯,对他用了净化术,却惊觉净化术竟也无法驱散小狐貍的难过。

是因为感到为难了么?

因为为难,所以难过?

“我不想你难过。”玄羽语气艰涩,“我不会勉强你。”

“不勉强,我只是……只是,”小狐貍憋了半晌儿,也憋不出个所以然来,见玄羽满眼担忧,他只好故作豁达地说,“我就是突然很想喝酒。”

“喝……酒?”

“是啊,想喝酒。”小狐貍揉了揉眼睛,“我想喝最辣的酒,想吃最辣的菜。”等辣得嗓子火辣辣的疼了,他大概就能借机痛痛快快哭一场,也醉一场了。

没关系。

哭过之后他就没事了。

玄羽带他下了山,找了间酒馆。

小狐貍吆喝着,让店家把所有好酒好菜都端上来,还说要吃辣的,越辣越好,要是不够辣,就把店给砸了。吓得店家赶紧溜进了后厨。

“你,你随便吃啊。”小狐貍招呼了一声,然后就吃力地拔开酒塞,抱着酒坛子就往嘴里灌。

不是喝,是直接灌进去!

他才不管酒是什么滋味。

他只知道酒可以麻痹自己,不是有句话说,若想解忧,唯有杜康么?

可酒真的,太辣了,比卫青檀想象中辣多了,直呛嗓子,但喝多了,嗓子都疼麻了,感觉也就不那么辣了,还隐隐觉得蛮上头的。

很快头重脚轻的,小狐貍在桌子上摇摇晃晃,跳起舞来。

“别喝了,伤身的。”玄羽劝阻,他不能喝酒,也没喝过酒,但他知道酒是不好的东西。

“可是我想喝。”小狐貍吸着鼻子,哽咽着说,“酒很香很醇,很好喝的,你要尝尝吗?”

他的嘴里满是浓郁的酒气。

确实如他说的一样,很香醇,但玄羽不知道是不是真如他说的一样,酒很好喝。

面对着醉成烂泥一样的小狐貍,玄羽小心翼翼将他抱在怀里。

“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小狐貍醉得一塌糊涂,“特别漂亮,像,像海底的明珠。”

“……”

“我第一次看见你的脸,就觉得,哇塞,好俊俏啊。”

“……”少祭官的喉咙微微缩动,耳根子也隐隐发热。

“摸了额头就要负责吗?”小狐貍用爪爪碰了碰少祭官的额头,既然碰了额头就要负责,那为什么师尊不对自己负责呢。

“嗯。”玄羽没有躲闪,反而凑过去让他摸,低声道,“摸过,你就是……我的了。”

“我是你的?”可是师尊也说,自己是师尊的。

卫青檀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谁的。

不,他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从始至终,他就只是他自己。

他的酒劲儿上来了,眼前一时是少祭官,一时又变成了左栏玉,最后又变成了苍云秋。

望着师尊的脸,还有殷红的唇。

小狐貍吸了吸鼻子,突然脑壳子不清楚地问:“我,我可以亲亲你么?”

“……”玄羽瞳孔剧颤。

亲,亲吻?

好亲密,也好陌生的词。

可以,当然可以。

连守宫砂都摸了,亲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玄羽“嗯”了一声,阖上双眸。

紧张又忐忑,却满心欢喜,等待着小狐貍的吻。

师尊。

卫青檀望着眼前的师尊,两爪揪住师尊的衣领,慢慢凑了过去。

就在小狐貍即将吻到时,身后骤然一寒,一股大力猛握住了他的爪子,一把将他从少祭官怀里撕了下来。

玄羽瞬间睁开眼睛,几乎是下意识的举措,飞速出手,抓住了小狐貍的另一只前爪。

“师尊?”两个师尊。卫青檀看了看左边的,又看了看右边的,随后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我,我喜欢温柔的。”所以,他选择了少祭官。

但这也同时惹恼了苍云秋,他狐疑酒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急火之下拿起桌上的酒,迎面一泼。泼完之后,苍云秋都有点懵,满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的空酒盏。

他真是气昏头了!

刚刚看见卫青檀抱着少祭官亲|吻,就,就一下子被点燃了。

小狐貍被冰得摇晃着脑袋,总算清醒了一点点。但只是一点点。

苍云秋沉声道:“随为师回去。”

“我不是你的徒弟!”小狐貍摇头晃脑,“你没有资格管我!”

苍云秋脖颈处的一根青筋,突然之间跳得非常厉害,瞬间面沉如水。

“我要跟少祭官回摘星阁!”

“我摸了少祭官的守宫砂,我要负责!”

苍云秋怒火中烧,但还是按压着火气,沉声道:“你醉了,听话,跟师尊回去。”

“我不要!”小狐貍张口就咬,可苍云秋不仅没松,反而握得更紧了。

等松口时,苍云秋的手背上,赫然两排渗血的牙印。

“听话。”苍云秋再次开口,“随师尊回去。”

“苍云秋!”卫青檀难过地冲他喊,“我不是物件!可以任由你们迎来送往!”

“……”

“我不要你了!”卫青檀说,“我不要师尊了!”

苍云秋万分悲恸,急火攻心之下,血气翻涌。

眼前画面一瞬间重叠了。

“我不要你了!我不要妈妈了,我再也不会等你了!”那是小时候的卫青檀,哭着把他母亲往外面推,背对着房门大哭,“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而长大后的卫青檀,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他哭着说:“我再也不会相信师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