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认为和师尊双修是错的!
苍云秋怒火攻心,瞬间理智全无。
他不敢想象,这三个月以来,卫青檀和天司之主之间,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从那些画面上来看,卫青檀甚至只穿着一身寝衣,就堂而皇之趴伏在坐轮椅的男人膝上睡觉。男人戴着漆黑手套的大手,还一遍遍轻柔抚摸着卫青檀的脸!
这完全就是道侣之间才有的亲密举动!
不能原谅!
“你竟敢对自己的师尊始乱终弃?”苍云秋艰难吐出这一句话,抓着小徒弟的手臂,直接把人拖上了床。
地上太凉了。
“我,我对师尊从来都没有乱过啊!”卫青檀万分委屈,下意识脱口而出,仰躺在床榻上,身上一丝衣物也没有。
双手被捆住,吊在了床头。
这话让师尊的动作一顿,但非常短暂,浅淡的眼眸此刻隐隐闪烁着猩红的血点,卫青檀愣了愣,下意识瑟瑟颤了起来,可是很快,又小声道,“真的……从未乱过。”
但那些画面也是事实!
苍云秋不会冤枉他半点!
和天司之主搂搂抱抱,挤在同一张狭窄的轮椅上,举止如此亲密!
“你可知那天司之主年岁比我都大?”苍云秋沉声问。
卫青檀愣了愣:“不知……但那又怎样?”
一句话再度挑起了苍云秋的怒火。
那又怎样?!
感觉师尊更生气了,卫青檀心里急,但嘴笨,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让师尊消气,明白自己反抗不了,他也尝试着放松一些,但还是会在受不了的时候,剧烈反抗,哭着挣扎,然后跟小动物一样,弓着细腰,不管不顾往床下爬。
可无论他往哪里爬,始终被禁锢在床上。
这张大床就仿佛师尊为他设下的牢笼,无论怎么躲始终躲不掉,他哭得嗓子都哑了,眼眶涩涩得疼,几乎要哭不出眼泪了。
到了最后,卫青檀迷迷糊糊的,只能不停求饶,说自己够了。
“可我还没够!”苍云秋声音冷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他为了徒弟守身如玉,在山上就差日日焚香念经,吃斋念佛了,整整三个月,他想了这个混账东西三个月!
结果这个孽徒倒好,在外面跟其他男人搂搂抱抱,亲亲热热!
哪怕是跟左栏玉这样,苍云秋气归气,还能暗地里自我调解,徒弟只是年纪太小,不懂事,要怪就怪左栏玉对他太温柔,也太好了,他不忍心伤害左栏玉。
可天司之主是什么人?
一个冷血无情的上位者,一个手上沾满了血的酷吏!
能待卫青檀有多温柔,有多好?
比左栏玉还温柔么?
“为什么?告诉师尊,为何跟其他男人搂搂抱抱?”苍云秋紧紧掐住他的窄腰,指尖都微微有些泛白了,严刑逼供起来。
可卫青檀此刻已经被折腾得神志不清,迷迷糊糊,根本听不懂师尊在说什么。承受不住之下,还骤然吃力地仰起了上半身。
张着嘴呼呼喘了半天,涎液淌了满脸。
好半天才“哇”的一声崩溃大哭,向天翘起的脚,竟直接往师尊身上踹去,此刻哪还有什么师徒之别,一心一意只想让对他施刑的人,离他越远越好。
可他的脚软得一点力道也没有。
踹在身上不疼不痒的。
“……坏师尊!”他突然孩子气地呜咽起来,“师尊最坏了!我不要师尊了!我不跟师尊亲了,再也不要理师尊……”
随后又是一阵哭。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就彻底断开了。
卫青檀醒来后,发现自己正睡在师尊的床上,被褥一掀,瞬间俊脸通红,嚯的一声,又盖了回去。
刚想起身,胳膊肘一凉。
一个琉璃瓶子就滚了过来。
已经黏回去了,几乎看不出裂纹。
彩色贝壳也修复如初,就连放在里头的月华,也重新凝聚起来。
最主要的是星星。
星星还在里面。
卫青檀愣了愣,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噩梦。
可身上的痕迹提醒他,那根本就不是梦。
卫青檀捧着琉璃瓶子坐起身来,愣了好半天,才突然一拍脑袋——师尊吃醋了!
绝对是吃醋了!
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反常!
————
卫青檀是个有嘴的人。
既然知道师尊吃醋了,当然要去解释清楚了。
在他看来被师尊误解自己和其他男人有染,远比被师尊发现自己占据了别人的父爱,问题更加严重。
所以他就迅速穿好衣服,抱着琉璃瓶子,蹭蹭蹭往殿外跑。
想去找师尊。
结果找了一圈没找到,反正遇见了陆北辰。
陆北辰顶着一张阴沉沉的脸,蓦然挡在了面前。
他已经在峰下蹲守三天了。
师尊又设了结界,而且是新的结界,他想上峰也上不去,只能焦急地在峰下等。
好不容易等到了卫青檀,岂有放他离开的道理?
“陆师兄,你脸怎么了?”卫青檀把琉璃瓶子收好,非常惊讶地看着他脸上的血痕。
陆北辰冷冷道:“你还有脸问!”
“……”卫青檀仔细瞧了一眼,嘴里嘟囔,“像是指甲划的……你跟谁打架了?”
陆北辰不理他,直接将他拽回了自己房里,将早就准备好的医药箱拿了出来,重重摔卫青檀面前。冷声道:“帮我上药!”
“凭……”话没说完,卫青檀见他一脸凶神恶煞,只好帮他清理了一下脸上的伤口。
清理完之后,陆北辰心情愉悦了。
见师弟今日又不编小辫子了,还有些奇怪。
但也没有多问。
卫青檀被陆北辰纠缠了小半天,遇见了大师兄他们,才好不容易脱身了。
大师兄才从山下回来,肩上和发间还残留着薄雪。他说山下已经下雪了,虽然不大,但雪景很美。
“下雪了么?”陆北辰蹙眉,突然想起什么,便问,“大师兄今年还给卫师弟过生辰么?”
左栏玉笑道:“自然。”
说起生辰,卫青檀印象中自己就没有过过生日呢,他之前跟温罗说,自己的生辰是十二月二十八,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大师兄,今年我想在十二月二十八这天过生辰,可以吗?”
左栏玉道:“当然可以啊,只是那天不一定会下雪,不过也无妨,施法下一场大雪,也未尝不可。”
卫青檀的头瞬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他说:“不要施法下雪,下就下,不下就不下,反正我就想在那天过生辰。”
要是刻意施法降雪,会让他觉得,大家只是在替原主过生日,虽然也没什么太大差别吧。但一次也好。
哪怕只有一次。
卫青檀希望大家能为他庆祝生辰。
回到峰上时,他又去找师尊。
可依旧没找到。
师尊最近似乎很忙,总是不见踪影。
他就坐在殿门口等,一直等,等到都睡着了,也等不回师尊。
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再度放回了床上,之后就要离开。
卫青檀找准时机,一把从背后抱住,抱得特别紧。
“师尊不要走!”
“弟子的心里,只有师尊一个人!”
“弟子,弟子喜欢师尊!”
快速解释清楚之后,他就大着胆子,跪起身来,勾住师尊的脖颈,主动亲了过去。
师尊的唇很冰,吻上去有点生鱼片的感觉。
师尊似乎又想拒绝他的索求,但这一回卫青檀很主动,直接骑了上去。骑了大半宿才终于消停了。
“师尊,大师兄说,要给我过生辰。”卫青檀眯着眼睛,舒舒服服躺在师尊怀里,两手把玩着师尊的白发,“十二月二十八,很快了,我,我想到时候能不能邀请几个朋友来。”
“少祭官?”
“嗯,还有元琅哥哥,元丰弟弟,月哥哥……要是可以的话,我想把柳慕苍也喊来。”卫青檀小声解释,“我觉得他没有那么坏,而且,他和秦姑娘在天司时,互生情愫了。我想……”
“随便你。”苍云秋低头亲亲他的眼睛,温声道,“你开心就好。”
“师尊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啊?”卫青檀又问,“我感觉师尊有心事。”
苍云秋微微摇头。
不是不提,而是暂时不能提了。
他本来是想和卫青檀解释一下,他已经把从前的徒弟找了回来,如今就封在洞府中。
但由于那个徒弟不知何故,记忆有缺,浑然不知傀儡的事,苍云秋隐约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反倒像是有什么人在做局。
所以没有声张,连师兄那里也是瞒着的。
可听说卫青檀要过生辰了,想起这个孩子身世凄苦,只怕很期待这次生辰。
要是在生辰之前,得知了此事,怕是开心不起来了。
苍云秋最怕这个孩子难过。
——
得了师尊的同意,卫青檀就开始捣腾请帖了。
都是他自己做的,每张都不一样,但每张都弄得漂漂亮亮的。
哪怕是不能到场的温罗,他也写了请帖送过去。
每天都非常开心,无比期盼着那天到来。
与此同时,每个收到请帖的人,都开始准备礼物了,势必要在十二月二十八日那天,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千里迢迢赶至问剑宗。
天气越来越冷了。
卫青檀怕冷,师尊身上总是冷冰冰的,像木头一样,他就央求师尊把自己变成兔子,或者小狐貍。
然后在被窝里钻来钻去,把被窝捂热了,才让师尊进来。还扭着圆乎乎的身体,一头撞进师尊的怀里。
苍云秋知道他怕冷,就在殿里烧了很多炉子,还铺了厚实的地毯,甚至给卫青檀准备了毛茸茸的寝衣,穿上去就跟大号的兔子一样可爱。
戴上帽子,两只长长的兔子耳朵耷拉着,他为了讨师尊喜欢,还摇晃着脑袋扮可爱。
和师尊又过了一阵子没羞没臊的日子,转眼就到了生辰那日。
卫青檀老早就换上了左栏玉送他的衣服,一套红色锦袍,非常华丽,再披上毛茸茸的貂毛披风,暖和得很,一点寒风也透不进来。
不仅有衣服和披风,还有一副兔毛手套,白色的,上面还有两个圆乎乎的粉色小球。
戴上之后哪怕团雪球都不会觉得冷。
下雪了。
外面一片白茫茫的。
卫青檀开开心心在殿门口堆了一个大雪人,还有一个小小的雪兔子,依偎在大雪人身边。
等堆好之后,落了一身的雪。
苍云秋喊他过来,轻轻拂掉他发间和衣袍上的落雪。
雪很大。
比往年任何一场雪都大。
整座仙山都被积雪覆盖住了,放眼一片银装素裹,天地之间似乎连成了一条线。
“师尊,我想下峰找大师兄他们玩。”卫青檀知道师尊肯定不会陪自己打雪仗的,毕竟这很幼稚。
“去罢。”苍云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玩得开心些,晚些时候,为师再下峰。”
去早了不行,怕那些晚辈觉得拘谨,到时候坏了小徒弟的兴致,去晚了更不行,他不想让小徒弟痴痴地等待。
卫青檀点点头。
然后就跟兔子一样,蹦蹦跳跳下了峰。
左栏玉他们早就在等他了,见到小寿星来了都很开心。
天司的礼物第一个送到,卫青檀去瞧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头长着大翅膀的巨型妖兽,拉着一辆非常豪华的仙车,微风吹开车梁上悬挂的彩纱,里面满满当当装了一车的礼物。
前来送礼的刑首挺客气的,把礼物送到之后,就架着空车离去了。
陆北辰万分不解地问:“天司作甚要送这么多礼物给你?”
卫青檀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在堆成小山一样的礼物面前,矮得像根小萝卜。
薛一臣吩咐弟子们,把礼物都搬到大殿里,那里早就布置得华丽喜气。
不一会儿天音阁的人就坐着仙舟来了,同行的还有无双月,连没受到邀请的李承欢都厚着脸皮过来凑热闹。
云陵仙府的林染跟左栏玉交情甚笃,所以左栏玉就以个人名义,把已经接任仙主之位的林染请来了。
另外受到邀请的少祭官,柳慕苍,也很快到场。
玄女宗是女修大宗,原本跟卫青檀没什么交情,但玄女宗的大师姐和萧师妹关系好,萧师妹在跟她互通书信时,提了一嘴卫青檀要过生辰,到时候玄门八家,只怕七家会在此相聚。
玄女宗的大师姐一听,不乐意了。大家都来了,他们玄女宗不来,仿佛被其他七家排挤了一样,就借口说要来探望萧师妹。
如此一来,玄门八家的后起之秀们,再度齐聚。
但这回聚在一起,不是受了天司的强召。
只是为了给卫青檀过生辰。
欢声笑语溢满了大堂,也响彻整座仙山。
苍云秋立在风雪中良久,觉得这场大雪来得不合时宜。
本以为两个徒弟的生辰能岔开的,谁曾想还是阴差阳错凑到了一起。
一个徒弟众星捧月,在喜气洋洋,欢声笑语挤满一堂的大殿中,开开心心过生辰。
而另一个徒弟,则是被苍云秋施法陷入昏睡,孤孤单单躺在洞府中的石床上。
片刻后。
苍云秋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放在了石床边上。
作为师尊,苍云秋给两个徒弟准备的礼物一模一样,都是琉璃灯。
里面都放了一颗拳头大小的鲛人珠,大小完全一致,呈淡淡的粉蓝色。
是苍云秋亲自去南海,在海中寻了好久,才寻到了两颗一模一样的。
但作为道侣。
苍云秋还另外给卫青檀准备了一份礼物。
一条小狗,跟卫青檀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狗几乎一模一样。
苍云秋已经给小狗洗过毛了,还戴上了漂亮的项圈和爪套,都是卫青檀喜欢的。
离开洞府时,苍云秋施法又设了一层结界。
无论如何,哪怕事后再给这个徒弟补过一次生辰也好,他希望那个孩子能开开心心过完十七岁生辰。
殊不知苍云秋前脚才离开,后脚躺在石床上的少年就醒了。
迷迷糊糊坐起身来,见身边有盏琉璃灯,提溜起来一看,里面还有颗特别大的鲛人珠。
一看就知道非常名贵,这种大小,又这种光泽,只怕极其难寻。
“师尊送我的?”他疑惑不解,想出去,却又怎么都出不去。
外界的声音也透不进来。
少年灰心丧气坐在石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卡擦一声,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少年一擡头,一道熟悉的身影,蓦然出现在面前,他先是一愣,随即惊呼出声:“师伯?!”
——————
大殿之中。
元丰在他两个哥哥的簇拥之下,将自己精心养育了多年的一只玄凤鹦鹉,连同金笼子,一起送给了卫青檀。嘴很甜地道:“檀哥哥,生辰快乐!”
“这只小鹦鹉我养了很久,特别通人性,能唱曲儿,还能说话解闷,希望你能喜欢。”
卫青檀赶紧接过金笼子,看着里面湛蓝色羽毛的小鸟,喜欢得很,笑着道谢。
左栏玉见时候差不多了,就邀请大家一起赴宴。
因为都是同龄人,又是过生辰,没那么多规矩的。人人都放开了玩,连少祭官都尝了一点甜酒,随即就晕了,他实在不胜酒力。
一群人正开开心心吃喝,外面风雪更大了。
卫青檀高兴,也喝了点酒,正晕乎乎的呢,就被李承欢和元丰一人抓着一只手臂,争来抢去的。
元丰哭唧唧地说:“檀哥哥!你跟我坐在一起嘛,咱们兄弟四人好好说会儿话。”
李承欢亮出了狗牙,跳着脚叫嚷:“撒手!别哥哥弟弟的,我听着恶心!”
陆北辰看不下去了,霍然起身冲了过去,左栏玉原本在跟林染说话,见状就起身劝阻。
毕竟是个喜日子,不好打打闹闹的,再坏了兴头。
可才一起身,忽觉有人在看自己,回眸一瞧,却惊见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殿门口。
满身都是积雪,手里还握着一盏琉璃灯。
“好热闹啊。”来人扬起头来,头发上的积雪,簌簌滚落下来,露出了一张阴晴不明的俊脸,他说,“可是,今天不是我的生辰吗?”
左栏玉瞬间神情骤变。
其余人也纷纷望了过来,薛一臣无比震惊,霍然站起身来。
少祭官心尖一紧,知道该来的,还是躲不了。
当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同时出现时,原本热闹非凡的大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