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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云秋,我来赴约了(2 / 2)

“差不多吧。”很接近了。

卫青檀高考分数高,再加上之前天司游学时多少受了温罗的影响,所以大学选的法医学。

“还真是医者仁心啊。”谢风泓微微一笑,话锋一转,又道,“叫声爹爹听听?”

“……”

“叫一声,如果是父子,我就不计较你昨晚看我身子的事了。”

“!!!”卫青檀都快走到房门口了,赶紧转回身解释,“我没看!我,我都用被褥遮掩了,而且,我全程只注意你的伤,根本没留心别的!你别误会!”

“不必解释。”谢风泓满不在意的样子,“我是你爹爹,你是我儿子,莫说是看,就算你要我,我也会给。”

一句话成功把卫青檀吓跑了,脚下生风,逃也般地窜下了楼,身后隐约传来老瞎子的声音,说要喝肉粥,菜要辣辣的。

卫青檀没有理会,才刚刚暗松口气,忽听大堂里传来议论声,隐约飘来几个字眼,还都跟问剑宗有关。

不禁神情一凛,下意识凑了上前。

“……要我说啊,苍仙尊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就能跟座下小弟子行出那等荒唐之事?如今倒好,落得了这般下场!”

“听说那小弟子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实乃世间罕见的标志美人,引得一群玄门弟子对他痴心不改。当初仙尊一时走火入魔,竟离经叛道到当众与那小弟子结契,引起了玄门多家弟子相争呢。”

“我还听说他大徒弟是魔族人,当夜叛出师门,逃回了魔界,不久后就打破了当年仙尊亲手设下的封印,将魔族人尽数放了出来,自封魔尊,立誓要与昔日恩师势不两立!”

“何止相争?”又有一个散修加入了群聊,神神秘秘道,“实不相瞒,当时我恰好途经,所以就偷摸混上山凑个热闹。分明是玄门七家联手攻山!那小弟子死状凄惨,死的时候倒在雪地里,就剩半拉残体了,胳膊腿都没了,身上穿的红衣空荡荡的,风一吹就漫天飞。只怕生前不知受了什么折磨,才被弄成那副鬼样子,偏偏美得惊人!”

此人的声音蓦然高了两分,语气也有点激动。

可想而知当时惊鸿一瞥,对此人造成了多大的冲击力。

卫青檀再也听不下去了,疯了一样冲过去,一把揪住其中一人的衣领,厉声逼问。

原来距离他死,已过去三年,正好和卫青檀在现代度过的时间一样。

他死后玄门七家齐齐攻上仙山,连天司都惊动了,要向苍云秋讨一个说法。

所有人都想知道,卫青檀到底是怎么死。

为什么死得那样干净,魂飞魄散,尸骨无存,仿佛从来就没存在过。

可卫青檀的死实则就是一个谜,除了苍云秋之外,根本没人知道他只是一个来自于异世界的孤魂。

苍云秋也无法解释清楚另一个时空的存在。

因此,所有人都认定是苍云秋强迫卫青檀结契,才把卫青檀逼死了。

天司要求押解苍云秋回天司受审,褚师玄英不同意,认为这只是本门内事,天司无权介入。温罗便当众爆出卫青檀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天司无权介入,可身为人父必须插手,为自己的儿子讨一个公道。

后来几番争议,依旧战况胶着,恰逢天降灾祸。

早已丢失河眼多时的丹川河灵泽彻底枯竭,为了汲取力量,河水翻涌,形如螺旋直冲云霄,苍穹隐隐有裂开之兆,一时间生灵涂炭,人间百姓惶恐不安,纷纷逃窜。

此河横穿云陵,上连北境,下通蜀中,恰好同时影响到了云陵仙府,北境的落雪宫,以及蜀中自在观。

本是三家属地遭殃,可若是再度天裂,如今的玄门八家的掌门人,早已养尊处优惯了,不似他们的先祖修为高深,哪怕效仿先祖们以身补天,强撑着扶起这个岌岌可危的时空,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苍云秋就在此刻站了出来,自仙山一跃而下,化回神木,扎进丹川河中,以自身为河眼,才堪堪挡住了天裂。

得知这一切的卫青檀心如火烧,再也管不了瞎子的安危了。

此时此刻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去找师尊!

找师尊!!

找师尊!!!

幸好瞎子喂了他一颗金丹。

虽然尚未跟金丹彻底融合,但卫青檀心急如焚,倒也勉强使出了灵力。

头一件事就是召唤命剑!

他相信自己“死”后,师尊一定舍不得摧毁郁离剑,肯定会想方设法把剑保存下来,哪怕是睹物思人也好。

事实也确实如此。

只不过卫青檀猜到了开头,却没算到结尾。

苍云秋确实把郁离剑保存下来了,只不过后来又落入了温罗手中,如今正安置在天司的中心塔塔顶。

日日夜夜受苍穹之光,星辰皓月之华。

只为了能留住儿子的命剑。

此刻在剑主人的召唤之下,原本死寂了三年,以红锈自封,黯然无光的郁离剑,忽发出一声嗡鸣,似受到了什么感应,再度恢复生机。

强行破开法阵,从中心塔中逃了出去,化作一抹青光,瞬息间向人间的某一个方向飞掠而去。

待温罗得知消息赶去时,负责看守郁离剑的刑首早已跪在地上,面无人色。

可温罗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他的儿子终于回来了!!!

与此同时,卫青檀心急之下,根本控制不住自身灵力,从神魂深处散发的气息,瞬息间向四面八方飞速扩散。

如海浪一般迅猛,且连绵不绝。

他毫无察觉,召回郁离剑后都顾不得跟他撒娇的命剑,直接御剑就走。

殊不知曾经属于他的法器,几乎在同一时刻焕如新生一般发出了委屈的,惊喜的,也很可怜的呜咽声。

而持有这些法器的人,也在同一时间感应到了——

他回来了!

时隔三年,卫青檀回归了!

————

谢风泓在房间里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回乖儿子了。

实在耐心全失,撑着竹棍慢慢走出了房门,楼下那几个修士还在闲聊,嘴里时不时蹦出几个熟悉的人名,谢风泓都没太在意,直到听见他儿子的名字,才猛然一惊,瞬间闪现而至,一棍抵在对方的喉咙之上,冷冷道:“你说谁?”

“什么谁?你又是谁?!”回答他的却是剧痛。

谢风泓面不改色,稍一用力,竹棍就从对方的喉咙穿过,瞬间鲜血泼洒,耳边传来错乱的桌椅挪动声,以及脚步声。他细细听了会儿,迅速抽回竹棍,随手往一个方向掷去,精准无比地连穿两个男人的胸膛。

又啪的一声,倒飞回他的掌心。

浓稠浸满了竹棍,谢风泓面无表情地听着脚下的求饶声,沉声问:“把你们方才说的,再说一遍,卫青檀是谁的儿子?”

“是,是天,天司掌,掌刑的儿子!”修士双膝跪地,吓得面无人色,一边结结巴巴回应,一边悄悄从怀里取出暗器,准备要了瞎子的命。

可下一瞬就被一竹棍敲断了手臂,顿时白骨从皮肉中破出,疼得翻滚在地,惨叫连连。

谢风泓发出凄厉的声音:“你说什么?!他居然是,是那个人的儿子?!”

“不是我说的,是天司之主三年前亲临问剑宗,他,他自己说的!”

“你亲耳听见的?”谢风泓问。

“不是……是听说,大家都那么说!”

“道听途说!”谢风泓冷冷一笑,一竹棍直接从男人嘴里穿了进去,又从后脊骨处穿出,空气中满是浓郁的血腥气。

道听途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除了自己之外,世间不可能再有第二人能受得了温罗的本体!

温罗是金龙,有两根,能耐惊人!

非女子所能承受,普通的男人也难!

到底是谁给温罗生了个儿子?!

到底是谁?!

他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卫青檀,卫青檀!

谢风泓呼吸急促起来,止不住地咳嗽。

拄着竹棍,因为气急败坏,脚下略有些踉跄。

他将竹棍上的血迹,一点点擦拭干净。

不要紧。

自己是温罗的正房,哪怕不被他家长辈承认,自己也是温罗的第一个男人!

不管温罗后来又跟哪个贱人生了个儿子,都不要紧。

妾的儿子,本来就归正房所有。

谢风泓一瞬间就想通了,曲指一弹,一簇灵火迅速将身后的客栈吞噬。

柱着儿子给他做的盲杖,四下观“望”。

唇角忽然一勾。

找到了。

儿子的气息,好清新的香。

既然儿子敢逃跑,那就一定做好了被爹爹惩罚的心理准备了,对么?

————

不眠不休,一路御剑飞行。

终于在三天之后,抵达云陵边界。

离得很远时,卫青檀就已经察觉到了师尊的气息。

他的心脏突突乱跳,要不是嘴巴闭得很紧,一定会直接从嘴里跳出来。

可即便如此,心脏也没能消停半点。他不得不紧紧捂住胸口,那里的肋骨被震荡不安的心脏,咚咚乱撞,骨头缝都隐隐作痛,似乎随时随刻都会将他的骨头震碎得比齑粉还要细碎。

三年中,他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可每一天都在想念着师尊。

没有一刻忘记师尊。

在时空隧道中穿梭时,过往云烟如走马观花般从眼前一帧帧掠过,在浩瀚无垠的时空之中,那三年时间不过白驹过隙,放眼星汉更是如沙粒芥子一般渺小的存在。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又仿佛什么都变了。

曾经和师尊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逐渐在心底凝聚成了汪洋大海,海啸一般席卷而来,卫青檀如同溺在了海水里,突然之间就不能呼吸了。

卫青檀本以为自己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不会动不动就掉眼泪,可真当他亲眼目睹一棵犹如血檀般的巨树,屹立在天地之间,感受到师尊的气息从树中不断散发出来时,却再也看不见师尊熟悉的面庞,听不见师尊温柔地唤他名字,更感受不到师尊指尖的温度时,没出息的眼泪还是簌簌掉落下来。

终究还是怪他。

都怪他。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突然消失,师尊也不会在多方势力的逼迫之下,万般无奈,只能化作神木,支撑天地。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平息众怒。

可师尊通过牺牲自己,对苍生的无私付出,并没有得到世人的认可。

世人擅长造神,更擅长毁神。

好人,正道,就是不能做错事,否则将遗臭万世,只有坏人,魔道才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如今人人提到苍云秋,第一反应竟不是他曾经是问剑宗高高在上,名声在外的仙尊,也不是他牺牲自我,化身神木镇守天地之间,而是他曾经以权势强迫了座下小弟子同自己成亲,还在成亲当夜把人逼死了。

这般不可言述的艳史,哪怕三年之后依旧是修士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笑柄。

卫青檀不太清楚,明明自己当初死在陆北辰怀里,为什么这么多人包括陆北辰都认为,他是被苍云秋逼死的。

其中详情只怕还得亲口问问师尊。

卫青檀擡袖擦了擦泪,再擡起头时,满脸坚毅。

御剑冲向了鲜红如血的巨树,却还没触碰到,就被一股无形的结界挡住了,他愣了愣,心里难过得一塌糊涂。

师尊已经不认得他了么?

卫青檀拿出长生花,对着面前神木化作的血檀,哽咽着道:“苍云秋,我来赴约了!”

“是你自己说的,会在未来等我!”

“你跟我拉过钩了,也盖过章了,不能抵赖了……”卫青檀的声音再度哽咽起来,两手捧着长生花,用灵力把花送了过去,融入结界之中,声音在寒风中逐渐破碎,“我回来了。”

巨树似听懂了,很快就生出了柔软的血红枝叶,从结界中探了出来,轻轻托起了少年的脸。冰冰凉凉的,和师尊的手一样,轻轻擦拭掉少年眼尾的泪。

随后枝叶更茂盛,直接将人包裹成球,然后缩回结界之内。

卫青檀只觉得眼前骤黑,又骤亮。待脚再落地时,就已经进入了巨树之中。

他揉了揉眼睛,隐约看见眼前有一团光晕,待他伸手一碰,光晕就凭空化作了人形,苍云秋依旧跟从前一般无二,身着雪袍,白发如绸,姿容胜雪,清俊至极。

只不过额头的红印不知为何,原是三道,此刻只剩下了一道。不过依旧鲜红如血。

苍云秋冲他微微一笑,还跟从前一样温柔,伸出手臂,做出拥抱的姿势。

卫青檀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欢喜,直接飞扑撞进了师尊怀里。

这些年来浮浮沉沉,飘忽不定的心,终于在此刻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