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立刻有人应:“奴才在。”
“把皇帝昨日送来的‘雪里红’原封,给公主带回去。再传话——”
老佛爷顿了顿,目光仍锁在杏影脸上,“端阳宴那日,让绣苑新制‘雪里红’纹样,就照公主这画,绣到哀家椅搭上。”
桂嬷嬷领命而去。
杏影心口一松,却不敢显,只俯首:“孙女儿谢皇祖母抬爱。”
老佛爷拍拍她的手背,忽道:“你皇额娘近日可好?”
杏影指尖一颤,知道正题来了——
她皇额娘,正是前日御花园“暗哨”之一,回宫后当夜便“病”了。
“皇额娘咳血,已闭宫养病。”杏影声音发哑,“太医说,须静养百日,忌风忌光。”
“嗯。”老佛爷阖眼,佛珠重新转动,“告诉她,风大了,帘子要放严实;光杂了,眼会疼。”
一句平常叮嘱,却像钉子,把裕妃的宫门再钉死一层。
杏影伏地叩首,额头抵着软毯,声音却稳:“孙女儿一定把话带到。”
老佛爷挥手示意退下。
杏影起身,走到帘边,忽听背后又一声:“等等。”
她回身,软榻上老人半睁着眼,目光穿过袅袅香烟,落在她腰间那枚“压襟玉铃”上。
“先帝的东西,少在人前晃。”老佛爷声音极轻,“风一大,铃就碎。”
杏影屏息,解下玉铃,双手奉还:“孙女儿明白了。”
她退出帘外,晨风扑面,才发觉后背中衣已湿透。
帘内,老佛爷望着那卷被遗落在榻角的“雪里红”画,指尖一点,画绢坠入熏笼。
火舌舔上绢边,一瞬便成灰。
老人低低自语:
“花太艳,会折;人太乖,也会。”
窗外,早朝钟声远远传来,像另一场风雨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