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不会把他们创造的这个魔法告诉你,自然也不会告诉我。”酒神提醒他,“我和他的关系可不好。”
确实,即使是从不社交的穆恩也听说过一些,酒神在众神里面是人憎狗嫌。
“这个是我自创的,我能通过血酒池,将我和其他人类的灵魂融合在一起,让他们成为我的一部分。”
酒神指尖轻点自己的大脑,脸上咧开一个疯狂的笑容,昂扬地张开仅剩一条的手臂。
“我们是一个集合体,无数的人格汇聚在我的体内,无论是我的祭司,还是那些失败的祭品,我都使他们抛却痛苦,享受欢愉,我们每时每刻都在狂欢,多么热闹。”
“疯子。”穆恩评价他。
酒神早已习惯这样的评价,对此不以为意,他还热情推荐道:“你喜欢这个魔法吗?我可以把它教给你,你难道不想真切感受人类的情感吗?”
穆恩目光微闪,有所意动。
酒神继续循循善诱:“我可以感受到他们的痛苦,他们的欢乐,包括他们的喜爱,我们就像葡萄和酵母一样密不可分,一个人的快乐就是所有人的快乐。”
他望向床铺的方向。
“我们整日迷醉,用欢愉应对痛苦,可唯有那个孩子,竟然抗拒沉沦欢愉。”
酒神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多年来被人格们的情绪所裹挟,酒神早已忘记自己的情绪是什么,唯有那一天的惊愕让他历历在目。
阿尔宾拒绝的不只是欢愉,更是酒神本身。
不仅如此,那个孩子还让他体内的人格们一个接一个地表露出喜爱。
无论是拉图、帕德玛,还是其他失败的祭品,他们都被这个孩子触动。
他们甚至为此心生嫉妒。
体内的人格嫉妒作为身体主人格的帕德玛能够接触那个孩子,帕德玛则嫉妒其他人能拥有那个孩子。
一个人格的情绪将牵动所有人格,更别提是那么多人格一起发动。
连酒神都嫉妒起来。
他嫉妒太阳神竟然即将拥有这样的孩子,这怎么可以!
他要让那个孩子加入他们。
穆恩注意到了他如同火一般闪烁,并未死心的目光。
“酒神”和“阿尔宾”,穆恩完全无法将这两个名字联系到一起。
他想象不到拥有了酒神情绪的阿尔宾会是怎样,那还是会是他的阿尔宾吗?还是会被酒神彻底吞噬?
他审视着面前的酒神,对方与很多年前的样子和性格都有分别,若非那股神力,他也不会认得对方。
就连酒神,也早就被他一手塑造出来的“集合体”吞噬,变得面目全非。
穆恩放弃了之前的意动。
“你对阿尔宾来说很危险。”他一步步向前,不再听取酒神的任何花言巧语,径直踩住酒神的胸膛,伸出手掌,居高临下道,“身为哥哥要保护弟弟,我不会让你吞噬他。”
他释放出神力,手掌下展开数道层层叠叠的黑色魔法阵,其边缘散发着微弱的紫黑色光芒,上面刻画着神秘的符号与咒文,空气中的氛围也开始变得压抑而凝重,空间好似都扭曲起来。
酒神心头直跳,他眼里映照着这些蕴含庞大能量的魔法阵,难以置信道:“你竟然要封印我!”
他愕然望向穆恩的双眼。
在那双一如既往淡漠的紫瞳中,他看到了过去从未有过的情绪。
一种坚毅的,名为守护的情绪。
一种绝不可能出现在穆恩身上的情绪。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大笑起来:“你竟然真的对他产生了感情,哈哈哈哈——”
随着魔法阵没入他体内,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双眼骤然失去神采,张扬的发丝柔顺下来,褪回了粉色,锁骨的圣痕也被一个黑色魔法阵所覆盖。
帕德玛在剧痛中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正被一个陌生的少年踩在脚下。
“你——”他还没开口询问,穆恩直接把刚才的记忆灌输给他。
帕德玛读取完那些记忆,脸色煞白。
他本以为自己的体内只有拉图,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人格,甚至就连酒神都……
没了酒神的控制,他脑中闪现一些其他人格的记忆碎片,帕德玛终于明白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猜测没有错,当他和拉图一起被推下血酒池的时候,酒神一时兴起,选择了奄奄一息的狐貍作为圣子。
但他当时处于濒死状态,没有意识,所以没有接收到血酒池里那些人格集合体的记忆。
而拉图的意识更清晰,他以失败祭品的身份随着集合体一起进入帕德玛的身体,也成了帕德玛的副人格。
当初从血酒池里出来,帕德玛的意识仍在沉睡,拉图就以为自己才是主人格,开始使用他的身体。
帕德玛恍然。
难怪他会缺失那么多记忆。
但他还有一事不明白。
他望向穆恩:“你为什么没有将我一起封印,还要告诉我这些?”
从酒神的话中可以看出,穆恩绝不是会大发善心的那种人。
“因为阿尔宾允许你照顾他,他说了要带你一起走。”他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我是阿尔宾的哥哥。”
他仿佛在说,哥哥就要满足弟弟的愿望。
帕德玛讶然,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
“啊湫——”床铺上的阿尔宾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感觉有点冷,被冻醒过来,迷迷糊糊地掀开眼,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呆呆地呢喃:“……哥哥?”
穆恩身形一僵,眼疾手快,把还没再生完毕,只有半截身子的帕德玛踹到床底下,擡眼就对上阿尔宾充满惊喜的红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