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口,向来是肃杀之地。两尊石狮子呲牙瞪目,青灰高墙森然壁立,黑漆大门紧闭,只侧面一扇小门供人出入,门楣上悬着匾额,字迹铁画银钩,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官威。
隔了一条街的斜对面,是一家三层高的酒楼,飞檐挑角,挂着“醉仙楼”的幡子。二楼临街的一扇雕花木窗,此刻微微支开一条缝隙。窗后,阴影里,一个青衣小帽的画工,正一手举着一个千里镜,呼吸放得极轻,生怕呵出的白气花了镜筒。面前支着一个不起眼的素面画架,宣纸摊开,炭笔在手。
一共三人。
他们不像寻常守门的兵丁那般站得笔直如松,反而有些散漫地聚在一处,倚着墙,或抱着臂,或叉着腰。铠甲是旧的,皮革磨损,铁片暗沉,甚至带着几处暗色污迹,
周锦绣背着手,望着窗外萧瑟的景色,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仔细看清那些人的脸么?把他们画下来。”
司昭福身应道:“回大人,正看着呢。”
周锦绣:“好!记住,就是他们几个。给我把他们的样貌,仔仔细细,分毫不差地画下来!越多越好。”
司昭手中笔动。
纸面上,那狰狞的疤痕浮现,从左额角斜劈至颧骨,像一条蜈蚣趴在那里,疤痕牵得左眼有些微眯,看人时带着凶狠的审视。炭条精准地勾勒出疤痕的走势、粗糙的皮肤质感,以及那双透着戾气的三角眼。
炭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司昭继续画第二张,颧骨高耸,两颊深陷,嘴唇很薄,司昭特意拉长了他的颈部线条,他走路时脖子前伸的姿态,尤其腰间那把刀鞘磨损严重的腰刀,更加增添了几分阴鸷。
她不断地停笔,再看,很快又画第三个。这个最快:圆脸,蒜头鼻,厚嘴唇总是油光光的
寒风从缝隙钻入,司昭不时呵口热气暖手,搓搓冻僵的手指,但笔下不停。每一张画像都力求抓住最核心、最易辨认的特征,她深知,这些画是给人辨认的,特征越突出,越容易指认。
周锦绣一直在调查洪放,她只恨自己插不上手,如今,要她出力,她自然要尽全力。那几个人,她力求准确勾画出样貌,不出错。
终于,一叠子画作交到了周锦绣手上。
周锦绣满意,正要嘱咐她几句,她已经主动说规矩她懂,然后转身快速走了。
一旁双瑞带着清枫进来,奇怪地看着她的背影,奇怪她今日倒是大方,竟然没有另外再索要封口费什么的。
“公子。”
双瑞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周锦绣眼皮都没抬,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几张画作上。
双瑞向前微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禀公子,按您的吩咐,咱们的人一直盯着洪家那边的动静。今日得了信儿,有意外消息。”
双瑞继续道:“那谢家,似乎也在查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