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北玄司在外几乎成了以权压人残酷无情之地,寻常百姓自是畏惧不已。宋南枝也亲身体会过当初沈洲带人抄铺子的阵仗,能理解郑大夫对北玄司如此反感。
但宋南枝还是请求道:“郑大夫,他也只是奉命行事,并非故意抄封您的医馆。”
宋家没有府医,若府中有病痛便是唤这位郑大夫前来看诊,所以对宋府对宋南枝一向都是敬重的,既然眼下之人不是沈洲,又与宋南枝是夫妻,他倒也能宽情几分。
郑大夫将门打开,松了口:“进来吧。”
宋南枝拉着沈洲进了屋,反手将门关起来。郑大夫指了指那木板床上,“到那坐着,把上衣脱了。”
沈洲握着宋南枝的手不肯松也不上前,有些排斥,宋南枝却不容他固执,推着他上前,然后上手替他解衣。
“郑大夫的医术在京城亦是数一数二,你不必担心。”
沈洲阻止宋南枝解腰带的手,蹙眉看着她。并非是不信此人医术,而是他若将衣服脱了,身上的伤口与疤痕都会露出来,伤口便也罢了,有些疤痕让人看见兴许就要暴露身份了。
宋南枝不知他心里想什么,只管去脱他的衣服,沈洲的衣服繁琐,她解了好一会儿才将上半身的衣服都脱下来。那腰身全都裹着纱布,适才打斗已经将伤口都崩裂了都在流血,又小心翼翼的将那些缠裹的布都揭下来。
在看见那一身的伤口时,还是惊吓到手发抖。
郑大夫端着纱布伤药已经过来了,看见此番景象亦是怔了好一会儿。
他适才只看见了沈洲手臂上被砍伤的刀口,如今一瞧那身上缝合的伤口如同千足虫一般,竟然有五六处!若非毅力惊人,想必做不到这般淡定。
他转了身,又重新去寻伤药。
宋南枝亦没有想到会伤成这样,那日她见沈洲还有心思与她耍流氓,让她去摸伤口,以为他应该也伤得不太重。哪知是他太能忍了,不喊一句疼,这些日子还能继续回北玄司当职......
“伤得如此严重,为何不在家好好养着。”
“许多事情事情还等着解决,如何能顾得上休息。”
朝中因废立太子一事闹腾,沈洲看似没有插手,实际都是他在暗中帮忙。宋南他亲自去救三叔受伤而回,昨日姚云生死在诏狱中,今日便遭了姚家的报复刺杀。
宋南枝才明白三叔说的那一句,沈洲一人抗着所有的事。
她今日本想以练箭为由去王府,不料沈洲不在王府,去北玄司后赵清告知她人刚离开,她一路追过去便发现沈洲被十几个刺客围杀。她惊慌害怕,却也极力冷静吩咐随从回北玄司求援,然后躲在暗处。
看着沈洲身形逐渐不稳,手里拿着弓箭紧张到发抖。
可如今回过头想,只庆幸自己出门带了弓箭,而那两支箭也帮上了忙。
宋南枝怔了一会儿,见沈洲左手臂的刀伤还在流血不止,忙拿那纱布先缠着绑紧,再低头时,只见双手沾满了他身上的血,顿时觉得惊心不已。
外面天黑瞧不清沈洲的状态,到亮堂的地方才看见,他只是在硬撑,脸色已经很糟糕了,可他仍对自己身上的伤没什么反应,还关心她的手:“腥气重,去洗洗吧。”
宋南枝垂下手,“无妨,你可还能撑住?”
刚好郑大夫也过来了,他吩咐道:“这个时辰医馆里没有帮忙的徒弟,劳烦宋姑娘去后边打盆烧开的热水来,擦洗干净血迹后方能上药。”
“好。”
待宋南枝离开,郑大夫瞧了一眼沈洲,说,“北玄司想必杀人放火的事情做多了,仇家不少。”
他是大夫,辨认得出沈洲身上都是何物造成的伤口,他也瞧得出面前的男子气势不凡,遂有意试探。
沈洲道:“是不少,不过那些人都是该死之人罢了。”
郑大夫被他这话给气着了:“北玄司治贪官污吏,也有牵连无辜之人,你如此狂傲,该你受伤!”
宋南枝端水进来了,见郑大夫气呼呼的,忙道:“郑大夫您消消气,只要您愿意帮他治伤,我付你双倍酬金。”
郑大夫冷哼一声,转头用伤药水淋在那些伤口上清洗,伤口很快处噗呲冒出白色泡沫,沈洲再不怕疼也被这突然的剧烈刺痛给疼得皱起了眉头。
宋南枝看着也觉得疼,她伸手臂过去给他抓着。
.......
沈洲不知自己何时给了不耐疼的娇气的印象,上个药竟然要抓着她的手。他道:“你若害怕便站远些。”
郑大夫见此,突然闲话道:“先前为宋大人看腿伤,听说宋姑娘与邢家要结亲,想来宋姑娘的夫君便是邢家的公子。”
“不是。”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然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宋南枝拧着棉巾替沈洲把身上的血渍擦干净,一边硬着头皮说,“夫君他家只是小官员门户,不同那些世家名声大,想必郑大夫也不认识。我与夫君也并未办婚礼,只是拜了堂便也算成了亲。”
与瑞王府和离后再成亲,确实该低调。
“他身上这些伤也是因前几日出京城办案,路上遭遇了劫匪。手臂上的新伤是今夜去黑市抓犯员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