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皎:“嗯?”
她擦了擦嘴角,已经没有血迹了。
只是身上衣服因为外面剧烈的沙尘暴而显得凌乱,略微有些狼狈。
连着两天的实战,她确实有些精神不济。
这也能看出来?
“是谁?”
宁妄的眼尾轻微泛红,眼底的寒意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他主动靠近傅云皎,半弯着腰,上下打量她,确定情况。
应当伤的不重。
可为什么会受伤?
师尊既然带她进来,怎么没保护好她?
不是给了许多高阶法器吗?被抢了?
宁妄垂眸,正巧看到她手上戴着的两枚储物戒指,猝不及防心头一梗。
花灵音...
无事献殷勤的蠢货。
搂搂抱抱,难不成他真把自已当个女人吗?
那还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傅云皎打了个哈欠,用撸猫的手法抠弄鬼哭,感受着冷冰冰的剑在她手中发颤。
想要。
想要鬼哭。
抢过来?
“切磋受伤,很正常。”她声音懒洋洋的,姿态惬意松散,没把宁妄的紧张当回事。
她小时候学综合格斗,比赛下来在医院躺好几天都是常有的事情。
宁妄:“......”
他忽地笑了声,冷冷地,夹杂浓厚的自嘲。
这里是修真界。
是需要争抢的秘境,受伤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到底在紧张什么?
他断过手脚、废过筋脉,而傅云皎不过是内息混乱,身上有些轻微的擦伤。
外面风沙的声音愈演愈烈,宁妄最终也没离开。
他忽地挨傅云皎坐下,将手递给她。
傅云皎:“干嘛?”
她立刻站起来,像是受惊了的猫,连续后退数步,将两个人的距离重新拉远。
少年脸上的表情变的僵硬,修长的手指本能地缓慢蜷缩。
漆黑浓稠的眼睛隐隐约约泛着血色。
其实傅云皎这样强烈的反应宁妄并不陌生。
因为他是个异类,幼年时期所到之处,所有人都嫌弃他、憎恶他,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
他习惯了的。
他也坦然接受。
但看到傅云皎猛然跳开,他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冷了下去。
他不需要和人亲近。
谁稀罕呢?
傅云皎:“离我远点,我可不蹭你阳气。”
上次不是要和她划清界限吗?
不是要她去找花灵音吗?
现在凑这么近做什么?
【这小子,口是心非】
【哎呀呀,还不知道自已是在吃谁的醋】
浮生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对于看戏这种事情乐此不疲。
傅云皎冷哼了声,少年脸上的表情却诡异回暖。
心跳声逐渐复苏,缓缓的、慢慢的、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
原来是这样...
仅仅是这样。
脑海中紧绷着的弦在刹那之间变得松弛,紧接着疲惫的感觉就如潮水般将他整个吞没。
好累。
他长长松了口气,放松的躯体靠在石壁上,斑驳的影子染上乱七八糟的颓然。
“你受伤了。”
需要更多的灵气。
所以此刻、现在,没关系的。
他们可以挨在一起。
可以挨的很近。
比今天和花灵音在一起的时候挨的更近。
比...
比师尊更近。
傅云皎:“没事,不用管。”
她能吃的丹药都吃了,也已经运功调息了,剩下那一星半点的小伤,要不了多久就会自愈。
宁妄:“......”
被拒绝了。
也在意料之中。
是他自已要和傅云皎撇清关系的。
可...
这花月秘境这么大,今天他们在此处相遇,便是天意。
既如此,他应该,也有替她补充灵气的责任。
宁妄:“秘境危险,不可小觑。”
“你修为最低,应当注意时刻保持状态。”
傅云皎:?
她冷笑了声:“师兄,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
她讥讽道。
什么叫修为最低。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听这么直白的实话。
她修为最低她不知道吗?
用不着宁妄提醒她。
宁妄:“......”
少年难得哽住,有种无话可说的无力感。
他还是第一次见攻击力这么强的傅云皎。
印象中的少女是软的、甜的、笑着的。
那张淡粉色的唇一张一合,吐出地全是腻人的甜言蜜语,短短几句话就能将人困进甜蜜的牢笼。
今日...
宁妄自诩尖酸刻薄,此时竟找不出一句话反击,也找不出一句话来解释自已反复无常的行为。
他不懂。
但血液叫嚣着渴望。
渴望什么?
那些别有用心,今日对他说明日就能对别人说的所谓的甜言蜜语吗?
疯了。
真是疯了。
少年坐在阴影中,看不清神情。
傅云皎则继续的逗弄鬼哭。
挺好的。
这小剑,跟小狗一样可爱。
这样安详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地动山摇来的相当猛烈,方才还坚不可摧的山洞在刹那间坍塌。
“轰隆!”
“嗖!”
鬼哭的反应比傅云皎更快,它驮着傅云皎快如疾风闪电,黑影般窜出山洞。
灰尘四溢,很快便被狂风卷走。
傅云皎抬头,便能看到空中暗紫色的云层,远处密林有风束拔地而起,裹挟着妖兽和草木直冲云霄。
“轰!”
雷声响起,闪电骤亮。
与此同时,傅云皎腰间的玉牌不断拼命闪烁。
这是撤退信号。
要求所有弟子在这一刻,将玉牌捏碎,全部离开秘境。
【是昆仑镜】
【他们抢起来了】
【忘尘宗这群蠢货,居然让魔族闯进花月秘境】
浮生在玉佩里望着黑压压的天空,破口大骂。
她心里清楚,昆仑镜现世必然会引起腥风血雨,各方追逐争夺。
死水一般的三界将会因此再度沸腾。
刺激。
可惜了。
可惜这些事情和他们合欢仙境已经没有关系了。
傅云皎:“嗐~”
虽然得不到昆仑镜碎片,但也想看看碎片最终落在谁的手里。
不过还是小命更重要。
她没有丝毫犹豫,伸手就要捏碎玉牌。
“啪。”
她还没动手,玉牌就已经在她手中碎了。
然后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被传送出秘境,她还站在原地。
“坏了。”
少年冰冷的声音染上烦躁,在呼啸着的风声中依然清晰可辨。
玉牌坏了。
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已经被切断。
傅云皎:“......”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