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卷着珊瑚的腥气掠过鼻尖,米可利望着华悦转身走向玛纳霏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
什么\"抛开他们独自承担\"的奉献,什么\"把危险留给自己\"的莫名坚持。
全是狗屁不通的玩意儿。
米可利快步跟上,随即故意用肩膀撞了撞华悦的胳膊,心灵感应里的警告带着不容置疑的少年气。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我是认真的,再敢盘算着把我们推开,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华悦被撞得晃了下肩膀,转头时正好对上米可利那双亮得惊人的绿眸,他眼底闪过一丝无奈,随即又被惯常的散漫覆盖。
他沉沉叹了口气,少年的肩膀微微绷紧——
珊瑚丛折射的光斑在他侧脸晃出细碎的阴影,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漫不经心的伪装。
被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弥补自己失误的计划,再加上敌人已迫在眉睫的紧迫,令华悦少见的没绷住自己的情绪。
少年挑了挑眉,嘴角先一步勾起惯常的散漫笑意,仿佛没听出心灵感应里那藏不住的警告。
“怎么?水之艺术家这是要公报私仇?”
他伸手拍了拍被撞到的地方,指尖故意在米可利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戳了下,阴阳怪气道。
“还是说——是怕我不藏拙了,会抢了你破译古文的风头?”
话音未落,冥渊突然甩了甩尾巴,溅起的水花正好打在华悦后颈。
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转头瞪向自己的伙伴,却见冥渊用脑袋往米可利方向顶了顶,发出低低的“缪”声——
竟是在帮腔。
“你看,连冥渊都觉得你最近练得太勤,该松松弦了。”
华悦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又若无其事地转回来,对着米可利就信口胡诌起来,只是语气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僵硬。
冥渊瞪大了眼,迎着身旁美纳斯的微妙视线,他快速摇头就差口吐人言、自证清白了。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阿悦这是咋地了,怎么自从来到这儿情绪就不太对啊?
冥渊蔫吧的看向华悦,他将头靠上前去轻蹭着对方的后腰,希望对方可以变回曾经的模样。
“他是觉得你该改改老毛病了。”
米可利甚至没看冥渊的方向就知道华悦绝对是在乱说,他寸步不让,直死死锁住了华悦想岔开话题的意图。
“这不重要。”
华悦的指尖陷得更深,冥渊鳞片的冰凉透过皮肤渗进来,稍稍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重要的是——再耽误下去,等污秽漫过来,谁也别想好过。”
他刻意加重了语气,试图用紧迫的局势盖过那份复杂的情绪。
可米可利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如既往,绿眼里映着珊瑚礁的斑斓光影,像能看穿他所有的言不由衷。
“你看。”
华悦忽然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带着点自嘲的尖锐。
“连这点心思都瞒不过你,这么会察言观色,怎么不去当读心师?”
这话里的怨气几乎要溢出来。
他既庆幸有这样敏锐的同伴能看穿陷阱,又痛恨这份敏锐总在他想独自承担时,精准地戳破他的伪装。
就像此刻,他明明想让米可利远离危险,对方却偏要用那份该死的观察力,死死咬住他的计划不放。
“走吧。”
良久,他干巴巴丢下两个字,转身时肩膀依旧紧绷,嗓音却像后劲不足似的软了下去。
“再让你这双‘火眼金睛’耽误下去,我们都得变成污秽的养料。”
少年的背影在珊瑚丛中显得格外孤挺,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较劲般。
米可利望着他的脚步,根本不用费多少心思就能猜到对方的言下之意:华悦的愤怒并不多,更多的是对现状的无措。
华悦方才的话与他曾与地下组织的人对峙时相比,威力实在是不痛不痒,绝对是中途意识到什么,又憋回去了。
回想起玛纳霏的身影,米可利沉沉叹了口气,也无声跟了上去——
毕竟,被自己最欣赏的特质步步紧逼,大概是件既无奈又窝火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