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穿雍容华贵凤尾罗裙的美妇人,正斜倚在铺着雪白仙裘的软榻上,懒洋洋地品着灵气弥漫的香茗。
她气质约莫三十许的年纪,肌肤却保养得如同双十年华的少女,白皙细腻,吹弹可破。
一双丹凤眼,眼波流转间,媚态天成。
饱满的红唇,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成熟的妇人韵味与少女般的娇媚,在她身上完美地融合,形成了一种足以让任何男人都为之疯狂的极致诱惑。
她就是周梦萱。
镇北侯封乾的挚爱,大公子封行天的生母。
在周梦萱的身后,站着一名俏丽的侍女。
那侍女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捶着肩膀。
而当鹿婉情的目光,落在那侍女发髻上的一支珠钗时,她的呼吸,几乎停滞了。
那支珠钗,通体由温润的南海珍珠串成,钗头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凤凰的眼睛,是两颗价值连城的血色宝石。
那是......
那是鹿家的传家之宝!
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鹿婉情清楚地记得,鹿家被抄家那晚,这支珠钗被一个凶神恶煞的士兵,从她母亲冰冷的尸体上,粗暴地扯了下去!
她甚至还看到,珠钗的凤凰尾羽处,有一道细微的,后来被重新打磨过的痕迹。
那是为了抹去鹿家的印记!
他们不仅抢走了它,还要将它身上最后一丝属于鹿家的痕迹,都彻底抹除!
奇耻大辱!
鹿婉情的身体,悄然颤抖起来,死死地瞪着那支珠钗,瞪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
周梦萱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到来。
她放下茶杯,那双妩媚的丹凤眼,懒洋洋地抬起,在鹿婉情身上扫过。
“哦?这就是行良那孩子,从百花楼带回来的新玩意儿?”
她的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评价一件物品。
身后的侍女立刻凑到她耳边,低声禀报道:“回夫人,正是。听说是叫情烟,以前是百花楼的头牌呢。”
“头牌?”
周梦萱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与怜悯。
她看着鹿婉情,那眼神,就像在看一粒随手可以碾死的,微不足道的尘埃。
“长得倒确实相当有姿色,可惜了。”
“区区元婴境界......落到行良手里,怕是活不过一个月。”
“根本派不上用场,算了。”
她说完,便不再看鹿婉情一眼,重新端起茶杯,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极致的羞辱。
她根本没把鹿婉情当人看。
更没把她当成一个潜在的威胁,或者是一个需要提防的仇人之女。
在周梦萱的眼里,她鹿婉情,不过是封行良那个废物儿子,一时兴起带回来的,一个即将被玩坏的,卑贱的玩具。
连让她多费一句口舌的资格,都没有。
就是这道眼神!
就是这种被视作蝼蚁的屈辱!
彻底击碎了鹿婉情心中最后一点点的软弱与幻想!
大皇女救不了她。
眼泪和哀求,更救不了她。
在这吃人的镇北侯府,想要活下去,想要复仇,她只能靠自己!
鹿婉情缓缓地,低下了头。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那双赤红的,充满了恨意的眸子,已经恢复了清明。
不。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明。
那是一种死寂之后的,彻骨的冰冷。
她对着软榻上的周梦萱,盈盈一拜,声音平静得没有半分波澜。
“奴婢情烟,拜见夫人。”
封行良不是喜欢玩吗?
好。
那我就陪你玩。
周梦萱不是觉得我活不过一个月吗?
好。
那我就偏要活下去。
无论要承受何种屈辱,无论要经历何种折磨。
我都会忍。
我会成为封行良身边,最听话,最温顺,最能让他满意的玩物。
然后,我会一点一点地,从内部,将你们这个肮脏、腐朽、令人作呕的家族,彻底搞垮!
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我要把你们施加在我鹿家身上的所有痛苦,千倍、万倍地,还给你们!
鹿婉情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低垂的眼眸里,燃起了两簇幽冷的,复仇的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