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人鱼泣泪成珠,其珠碾磨成粉,涂抹于身,便可暂时隔绝雌雄刻印间的感应。这在南大陆,乃至整个沧蓝,都不算什么绝对的秘密。”
他顿了顿,目光带着一丝玩味地看向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的翎风:“翎风少主不必如此看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很多流浪兽人掳走已经结侣的雌性,就是靠抹上人鱼眼泪,才能杜绝那些实力强大的兽夫们追过来寻仇。”
翎风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这种行径,卑劣至极!强行掳掠,隔绝感应,等同于将雌性囚禁!司瀚城主,弃兽城收留流浪兽人我无异议,但若纵容甚至支持这等恶行……”
“纵容?支持?”司瀚摊开蒲扇般的大手,打断了翎风的话,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嘲讽的无奈笑容,“翎风少主,你出身金雕族,天空之城高高在上,俯瞰众生。你可知这兽世底层,是何等模样?”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疲惫和尖锐:
“兽世本就雄多雌少!各大部落为了延续,无不将雌性视为珍宝,层层保护。
“流浪兽人是什么?他们是弃儿!是失败者!是被部落驱逐、或者因种种原因失去家园的孤魂野鬼!他们自幼被抛弃,在凶兽环伺、朝不保夕的环境中挣扎求生。
“想要到部落安家?呵,哪个部落会真心接纳他们?只会把他们当作低贱的打手、炮灰。
“想要雌性?哪个雌性愿意放着部落安稳的日子不过,跟着他们风餐露宿、担惊受怕?更别说那些有兽夫的雌性,她们的兽夫更不可能答应。”
司瀚的目光扫过厅内沉默的众人,最后落在蝎尾和雪菲身上,带着一丝残酷的直白:
“所以,对他们而言,想要伴侣,想要延续血脉,除了靠抢,还能靠什么?靠天上掉下来吗?靠部落的施舍吗?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弃兽城存在的土壤!
“我们收留他们,给他们一个苟延残喘的地方,至少让他们不必在绝望中彻底沦为只知杀戮的野兽!至于他们用什么手段去获取伴侣……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也是这扭曲世道逼出的生存法则!我司瀚管不了,也不想管!”
这番赤裸裸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匕首,剖开了兽世光鲜表皮下的脓疮。
蛰砂轻轻拍了拍怀中星落的背,目光转向蝎尾和雪菲,淡淡道:“司瀚城主所言,是现实。但现实也有另一面。雪菲,还有可儿带的那支队伍里不少流浪兽人,他们最终选择了与雌性结侣刻印。这说明,并非所有流浪兽人都甘愿沉沦于掠夺和囚禁之中。”
“哦?”
司瀚看向蝎尾,脸上重新挂起那种带着压迫感的笑容:
“蝎尾,你来说说。你的雌主雪菲,当初是怎么来到你身边的?”
蝎尾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雪菲,眼中充满了愧疚。
那段往事若是被当众揭开,会让他如同被剥光了衣服站在烈日下般,无地自容。
“他不敢说?我替他说!”司瀚的声音如同重锤,“雪菲原本是东大陆一个兔族小部落的雌性,天真烂漫,是被一伙流浪兽人强行掳进了雌洞。蝎尾这小子,当初也是个浑不吝的,在雌洞里……差点就把这娇弱的兔族雌性给折腾死了。”
雪菲的脸色也微微发白,抱着蝎余的手臂紧了紧。
那段黑暗的记忆是她不愿触碰的伤疤。
司瀚的目光转向雪菲,语气尖锐:
“雪菲,你是个明事理的雌性。我司瀚问你一句——如果,蝎尾当初不是用强,而是规规矩矩地跑到你的兔族部落,捧着兽晶去向你求偶,你的阿父,你的部落族长……会答应让你跟一个流浪兽人结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