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蕉应诺,她走的时候,秦时阙的人倒是没拦着。
不过,有个大夫来给姚兰枝看诊了:“这位夫人,老夫给您诊脉。”
姚兰枝受伤不算严重,身上几乎都是些擦伤,就连高热也褪去,在山洞的时候,不知道秦时阙给她吃的是什么药,吃了那药之后,她身上的疼痛也褪去不少。
几乎都感受不到什么疼痛了。
眼下,她最严重的就是那一双手。
姚兰枝倒是没将手上的伤势当一回事儿,倒是那大夫解开她手上缠绕的布条,给她重新上药的时候,轻叹了一声。
“夫人这双手,怕是要遭些罪了,会有些疼。”
对于大夫来讲,通常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让他说出有些疼的时候,那就是十分疼了。
秦时阙就是这个时候进门的。
他的伤口也被重新包扎上药过,当时就想到了姚兰枝的伤势不知如何。
先前在山洞的时候,他看到姚兰枝血肉模糊的手,可眼下再看的时候,还是觉得心口一窒。
再想起姚兰枝是因为什么受伤的,秦时阙又觉得心神一阵激荡。
她是为了他受伤。
这一双手,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跟他讲:“秦时阙,抓着我的手。”
她毫不犹豫地递过来了手,拼尽全力的救他。
这样的坦荡,这样的无私。
倒显得秦时阙是个真小人。
他默然地看着姚兰枝的手,一言不发,倒是姚兰枝半点不在意,只道:“您只管上药便是,我不怕疼。”
她这会儿还能咧嘴笑,大夫觉得她也是个能忍的。
他没有先上药,而是替姚兰枝清理创口。
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有刺进皮肤里的细小碎屑,拿药酒冲洗过去,简直是剜心之痛。
姚兰枝疼得瞬间冒了冷汗,无意识地想要往后躲,却被大夫牢牢地抓着手:“夫人,且忍耐着些。”
她疼得浑身发抖,唇上都被咬出了血痕,闷哼一声。
下一瞬,一只胳膊伸了过来。
还有男人的声音响起:“疼了就咬我。”
是秦时阙。
他抵在姚兰枝的身后,让她避无可避。
姚兰枝疼得无处可逃,下意识张嘴,咬住了他的胳膊。
秦时阙眉眼半点波动都没有,只是示意大夫:“速战速决。”
清创的过程太疼,姚兰枝疼得几乎昏过去,牙齿用力收拢。
秦时阙的胳膊瞬间见了血痕。
他半点没反应,好像自己是一块木头,只是默默地放松了胳膊,好让她咬得更顺利一些。
到了后来,姚兰枝也疼得脱力。
大夫给她清创完,又迅速地上药,等到一层层的纱布包扎好,大夫也出了一身冷汗。
“好了。”
姚兰枝早已经没劲儿说话,也咬不动了,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整个人都靠在秦时阙的怀中。
就连大夫包扎好,她几乎都没有什么反应。
秦时阙跟人道谢,大夫又看了一眼秦时阙的胳膊。
被咬得鲜血淋漓的。
秦时阙:“无妨。”
他跟大夫道谢,跟人一起扶着姚兰枝去旁边贵妃榻上歪着。
大夫出去熬药了,秦时阙拿了软枕给她垫上,小心地不让她碰到双手。
姚兰枝这会儿才有些回神,就见秦时阙正拿了一方帕子,在给她擦汗。
姚兰枝眼神从模糊到清晰,看到秦时阙的动作,微微地偏了偏头。
就听秦时阙道:“别动。”
姚兰枝又僵住了身体。
秦时阙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重了些,放软了声音:“不是凶你。”
他难得笨拙地解释:“你才退了热,出汗不擦净,待会儿又要着风。”
姚兰枝一开口,声音都是沙哑的:“多谢王爷。”
秦时阙嗯了一声,听她声音不对,给她擦汗之后,又倒了茶水来:“喝一点吧。”
姚兰枝实在是没劲儿,且这次两手都被包裹成了粽子,确实什么都做不成了。
跟她比起来,秦时阙倒是好了不少。
只不过,一个推着素舆来回走的人,还要来伺候她。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心酸。
姚兰枝无声弯唇,跟秦时阙道谢:“王爷,我来吧。”
她试图接水杯,秦时阙只是看着她粽子似的双手:“你来?”
姚兰枝难得静默一瞬,再次说了句:“谢谢王爷。”
秦时阙弯唇轻笑,声音很轻,但看得出有些愉悦:“喝吧。”
他端着水杯,姚兰枝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待得润喉之后,也觉得自己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