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宋定安几乎足不出户,将自己锁在小院里。
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那枚师尊赐下的无名玉简之中。
半指厚的玉简温润微凉,贴在额际,神识便如涓涓细流般涌入。
他对照着自己过往的积累反复体悟,每一天都有新知如甘泉浸润脑海。收获之大,连他自己也觉得惊讶。
不仅是浸淫多年的游龙剑法理解更深,对于《万剑归宗》的掌控更是突飞猛进。
如今心念一动,只听一阵清越连绵的嗡鸣,一道寒光骤然分化,眨眼间,三百六十道凝练逼真的剑分身凭空显现,如同寒星织网,密密层层占据了大半个庭院的空间。
光影交错,剑气森然,那场景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仿若下一刻就要绞碎虚空。
宋定安静立其中,感受着这好似庞大剑阵一般罗列的三百多道剑分身的威压。
但他心底很清楚,自己终究不是真正的剑修。
对于他而言,剑,是一件威力强大且趁手的工具,他做不到将剑视做自己的第二生命,无法如剑修那般倾注全部心血在剑上面。
这份隔阂,注定了他难以触摸到那些传说中的剑道至高境——无论是那以一剑演化森罗万象的“一剑生万法”,还是那以无匹锋芒破除一切束缚的“一剑破万法”。
这日清晨,几缕微熹透过院墙洒落庭前。
宋定安终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将贴额许久的玉简轻轻放下,收入袖中。
踱步走到院中的石桌旁,他拎起温在红泥小炉上的铜壶,娴熟地温杯、置茶、冲泡。
细长的水柱注入青瓷茶盏,热气氤氲而上,伴随着新茶的清香弥散开来,沁人心脾。
他一边享受着这片刻宁静的闲暇,一边心念微动,与安住在他丹田之中的白灵沟通起来,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我说灵儿,你不是早醒了么?这么久都没出来溜达,连个面都不露?这可不是你一贯爱热闹的性子啊。”
丹田气海中,白灵此刻正化作一团柔和纯净的白色光团,轻盈灵活得如同一尾水中游鱼,在他的气海深处自在盘旋。
听见他的问话,光团微微波动了一下,传来略显慵懒却又满足的回应:“定安哥哥,以前你这丹田里还有颗大金丹盘踞着,挤得很呢。现在金丹化婴移去紫府高坐了,这宽敞气海,可不就完全是我的天下了吗?”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里的惬意更浓:“啊——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盘,感觉真是太棒了!”
宋定安闻言不由莞尔,端起茶盏轻呷一口温热的茶汤:“你喜欢就好。不过,这跟你当宅女不出来活动有什么关系?”
他故意加重了“宅女”这两个字。
沉默了片刻,光团的波动变得不那么平稳,传来的是白灵纠结、犹豫,甚至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的声音:“定安哥哥……我……在你突破到元婴境后……我、我变得有点不一样了……不再是你以前熟悉喜欢的那个样子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你……你不会以后就不要我了吧?”
其实,虽说二者是共生关系,但很显然宋定安才是主导的一方,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强行把白灵唤出来。
只是,经过这些年相处,他已渐渐的把她当成了妹妹一般,自不会强人所难。
宋定安放下茶盏,声音温润平和:“你都叫我哥哥了,你自然是我妹妹。当哥哥的,哪能不要自己的妹妹?”
白灵显然还没完全放下心,光团微微颤动:“可我……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啊?样子变了……”
“傻丫头,”宋定安耐心开导,“样子变了又怎样?变得再大再小,那也还是你白灵啊,也是我宋定安的妹妹不是?”
安慰的同时,他心中的好奇也被勾了起来。这小家伙,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让她如此踌躇?
就在他思索之际,丹田内那团白光骤然变得炽烈璀璨,随即如挣脱束缚般猛地一闪。
一道耀眼却不刺目的白虹倏忽间自他小腹丹田处射出,落在院中空地。
光芒敛去,现身人前的,不是白灵又是谁?
只是,此刻亭亭玉立在那里的少女,不再是往日那跳脱青涩的十二三岁模样。
她身形明显抽条,更显窈窕纤细,眉宇间褪去了几分稚气,初绽少女的含羞带怯。
一张脸蛋白皙细腻,此刻却染着明显的红晕,仿佛两抹上好的胭脂。
宋定安放下手中的茶具,站起身来,带着几分好奇和笑意,上下打量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