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何常就没弄明白这个道理。
他刚才那一番卖惨的哭诉,不仅没让景德帝心生怜悯,反而是生出几分厌烦之意。
反倒是贾琰这一番不卑不亢,慷慨激昂的话语,更能让景德帝心生宽慰。
云卿说道没错。
若论功勋,贾家世代忠良,为大周流了多少血。
人家可没叫过一声苦!
当年云卿可是主动请缨从军,刚刚成亲不到一月,便带着一支不成气候的武胜残军,前往漠北守边,整整与北莽血战一年。
若论忠勇,谁能比得过他?
就不用提当年有定鼎从龙之功的荣宁二公了。
念及于此,景德帝面色也是稍有缓和,但嘴角却是掀起一丝讥讽的弧度,目光在贾琰和何常的身上扫过,心中亦是有了决断,淡淡道。
“两位卿家都是朕的肱骨之臣,也都是国家栋梁,朕实在不愿看到尔等闹到这种地步。”
“今日之事,双方都有错。”
“何卿之子出言不逊,肆意妄为,在京中擅自调动兵马,其心可诛,念其已故,罪过不予追究。”
“而贾琰年轻气盛,狂妄自大,出手狠辣,性情暴虐,罚俸禄一年,削其丹书铁券一次,禁足三月,在家中好生读书,修身养性。”
这纯粹就是拉偏架了。
景德帝看上去罚了贾琰一通,但实际上最大的惩罚只是削丹书铁券的三次免死而已。
剩下的禁足,罚俸什么的,完全都可以无视。
贾琰还没听说过京中的哪个官员是靠着那点俸禄活着的。
至于禁足三月,那正好躲在家里陪着娇妻美婢过日子,偶尔还能投喂林妹妹,这不正是贾琰梦寐以求的神仙日子?
再加上今天这事一旦流传出去,以贾琰的赫赫凶名,即便他在京都城中招摇过市,也不会有人敢参他一本了。
毕竟,这位爷是真敢杀人的。
那丹书铁券,可还剩下两次免死的效用呢!
贾琰十分干脆,直接跪地领罚。
“臣遵旨。”
而何常虽是满腔怒火,但也不敢在皇帝面前放肆,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颤声道。
“臣,谢主隆恩。”
景德帝细眸微眯,面无表情道。
“都退下吧。”
何常满腔怨毒,冷冷的注视了贾琰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而就在这时,贾琰却是忽而开口道。
“陛下,臣弹劾武襄候私自调集武威营大军入京,其麾下军卒足有上百名重甲铁骑,还配发了强弓硬弩,其心可诛,望陛下明察。”
景德帝闻言,一双细眸当中精光闪动,面色瞬间阴沉下来,沉声道。
“此话当真?”
贾琰信誓旦旦,“臣以性命担保,此言绝非虚妄,当时荣宁街有不少百姓都看到了,陛下一查便知。”
景德帝脸色越发阴沉,一双细眸冷冷望向何常,低声道。
“没有朕的旨意,擅自调兵入京,何常,你可知这是何等罪名?”
景德帝显然是怒到了极点,直接喊出了武襄候的大名,那一双眼眸当中更是蕴藏着雷霆之怒。
何常身子一颤,额头之上冷汗直流,慌忙跪倒在地,颤声道。
“臣罪该万死,臣刚经历丧子之痛,心神失守,无意为之,还请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