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抬眼,目光直直地望进薄行洲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别扭关心,语气却尽量放得平淡:
“没什么。只是……看你这么平静,有点好奇。”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直接、也最可能踩雷的说法:
“你喜欢的女人,给你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说完,她紧紧盯着薄行洲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薄行洲明显愣了一下。
那双总是深潭般平静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巨大的疑惑,甚至带着点荒谬。
他微微偏了下头,眉头蹙起,像是在消化一个极其古怪且不合逻辑的问题。
“什么绿帽子?”他的声音带着真实的困惑,“什么喜欢的女人?”
傅语听被他这反应弄得也有些懵。
装傻?
不至于吧?
难道刺激太大,选择性失忆了?
她抿了抿唇,决定把话挑得更明:
“我说苏欲啊!”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你别装了”的信誓旦旦:
“她不是你女人吗?陆景言不是一直叫她大嫂?你是陆景言的大哥,那她不就是……”
话没说完,她就看到薄行洲脸上的表情从疑惑,慢慢变成了然,随即又变成了一种极其复杂的神色。
混合着啼笑皆非、无语,甚至还有一丝被严重冒犯到的荒谬感。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薄行洲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众所周知”事实的女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抬手,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无奈的低沉:
“傅语听。”他叫她的全名,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甚至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我建议你去好好翻翻《民法典》。”
傅语听:“……?”
这跟民法典有什么关系?
薄行洲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们国家,是、不、支、持、重、婚、罪、的。”
傅语听翻了个白眼,明显不相信他的说辞:“我们不是假夫妻吗?只是我觉得你这外面找的小三……,看不出来你欣赏水平这么差。”
现在这么多男的有老婆还是有小三,这也不妨碍他外面一个家里一个啊。
薄行洲看着她义正填膺的样子,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怒意,快得让人抓不住。
他不再言语,而是直接站起身,绕过餐桌,走到她身边。
在傅语听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时,薄行洲已经执起了她放在桌面上、因为震惊而微微蜷起的左手。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带着薄茧的指腹有些微凉,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时,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傅语听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我,薄行洲没有养情人的习惯。懂?”薄行洲看着她,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傅语听脸突然羞红,这种感觉,怎么有点爽?
可是这个苏欲到底是怎么回事?
——————
此时陆家主宅。
压抑沉重的氛围,几乎要凝成实质。
曾经风光无限的苏家夫妇,此刻像被霜打蔫了的茄子,带着形容枯槁、眼神空洞麻木的苏欲,坐在宽敞奢华却冰冷刺骨的客厅里。
苏母的哭声断断续续,带着一种被彻底摧毁后的绝望和歇斯底里:
“我的女儿啊……我好好的女儿啊!怎么就被人害成这样了!陆老哥,你要给我们做主啊!一定是那个傅语听!一定是她设计陷害的欲儿!她嫉妒欲儿,她恨我们苏家。”
苏父脸色铁青,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强撑着最后一点体面,但声音也带着颤抖和压抑不住的怨毒:
“陆兄,我们两家几十年交情,欲儿对你们家老大也是真心实意的。如今苏家遭此大难,欲儿身败名裂,这背后若没有那傅语听的手笔,我苏字倒着写。她是你陆家未来的儿媳妇,是景言的未婚妻。这事,陆家必须给我们苏家一个交代!”
他把“未来儿媳妇”和“未婚妻”几个字咬得极重,试图用这层关系捆绑住陆家。
陆烨坐在主位上,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昂贵的红木扶手。
苏母的哭嚎让他心烦意乱,苏父的质问更像是在逼迫他站队。
他内心如同明镜:
苏家完了。
苏欲的丑闻是核弹级别的打击,苏氏股价崩盘,债主堵门,破产清算只是时间问题。
所谓的“交情”,在巨大的利益和灾难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现在想的,根本不是替苏家讨什么“公道”,而是如何在这艘沉船上,捞到最后一桶金。
比如,苏家那些尚未被完全抵押的核心资产和股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