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平日的冷淡:
“库房里,还有七块上好的金丝楠木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堆紫檀木残骸,又落回我脸上,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了一下,那弧度浅得几乎看不见,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了然和纵容。
“王妃若是觉得一副不够用,”他慢条斯理地补充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晚膳吃什么,“尽可都拆了。看看……能绑几副?”
我:“……”
一口气没上来,我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撅过去。
这是什么癫剧情,他……他居然……不生气……还嫌我绑得少?
身体深处那股强撑着的力气,瞬间被抽干了。
眼前一黑,我软软地向后倒去。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耳边似乎捕捉到一声极轻的、带着叹息的吩咐:“抬王妃回房,传太医。”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我齐妙个人作死才艺的集中展示。
我拖着个破锣嗓子,指挥着一群面如土色的乐师,日夜不停地在赵珩书房窗外吹拉弹唱。曲目单一而惊悚——全是丧葬哀乐!从《哭皇天》到《大出殡》,循环播放,力求营造出一种“王爷您马上就要驾鹤西归,我提前给您送行”的沉浸式氛围。
赵珩的反应是:他让人在书房四周加挂了厚厚的羊毛毡帘。效果拔群,哀乐传进去如同蚊蚋嗡嗡。他还“体贴”地让人给我送来了润喉的雪梨膏和清火的菊花茶。
一计不成,我又生一计。
我把瑞王府后花园当成了漠北战场沙盘。假山是鸣煌山,池塘是弱水河,几株珍贵的百年罗汉松被我强行剃成了“光杆司令”,美其名曰“模拟漠北枯树林”。
我穿着那身齐震山送我的软甲,挥舞着那把镶满宝石、没开刃的匕首,指挥着一群被迫换上粗布衣裳、拿着扫帚簸箕当武器的丫鬟小厮,分成“大胤军”和“北狄残部”,在花园里“浴血厮杀”。
“冲啊!为了王爷!杀——!”我嗓子还没好利索,吼得破音,自己举着匕首就带头朝扮演“北狄大将”的园丁老张头冲了过去。
老张头吓得魂飞魄散,扔了扫帚就想跑。结果脚下一滑,“噗通”一声栽进了池塘,呛了好几口脏水。
赵珩站在回廊下,负手看了一会儿“两军混战”。然后,他吩咐管家:“去,把库房那几套淘汰的皮甲找出来,给‘将士们’换上。再找几根结实点的木棍,当长矛。王妃要练兵,就得像样点。”顿了顿,又补充,“给落水的张伯多加三个月月钱。”
我:“……”
我气得差点把假山推平。
我的“战场模拟”最终以老张头重感冒卧床告终。赵珩甚至还让太医也去给老张头看了看。我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找了些好东西送给了老张。
硬的软的都不行,我决定剑走偏锋——讨好他!
我亲自下厨,熬了一锅据说是“大补的壮骨汤”。材料,厨房里能找到的最腥膻、最古怪的东西往里扔!鹿鞭,来一根。牛宝,整一个。老鳖,必须的!再配上各种味道冲天的药材,小火慢炖三个时辰。揭开盖子那一刻,连厨房里最见多识广的老厨娘都捂着鼻子倒退三步,差点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