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又气又羞:“你……你自己没手吗,让张济换!”
“本王手臂酸麻,动弹不得。”赵珩面不改色,甚至还微微动了动那条“动弹不得”的右臂,眉头适时地蹙起,一副“我很虚弱我很疼”的模样。
张济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个聋子。
我:“……”赵珩你个王八蛋,绝对是故意的!
看着他苍白却带着一丝恶劣笑意的唇角,再看看张济那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被拿捏得死死的憋屈感涌了上来。
行!解就解!谁怕谁!又不是没看过!老娘就当……就当给一头受伤的倔驴擦药了!
我咬着后槽牙,视死如归地走到床边。手指颤抖着,伸向他盖在丑袍子下的、衣襟微敞的胸膛……
指尖刚触碰到那粗糙的布料边缘,就感觉他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绷紧了一瞬。
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这是头驴,这是头驴……然后,掀开了那件散发着怪味的丑衣服。
张济那老头儿,简直精得跟鬼一样,立马把调好的黑乎乎药膏往我手里一塞,自己抱着药箱子,脚底抹油溜得飞快,帐帘子“啪嗒”一声落下来,彻底把我和这尊煞神关在了一块儿。
我捏着那坨冰凉黏腻的药膏,感觉手里像捧着块烧红的炭。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上!我伸出食指,狠狠挖了一大坨,屏着呼吸,尽量不去看那些狰狞的伤疤,凭着感觉就往他肋下那道颜色最深、边缘还红肿着的撕裂伤上糊。
指尖下的皮肤滚烫,带着生命搏动的韧劲儿。我胡乱抹着,动作又急又重,只想快点完事儿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嘶……”赵珩的呼吸猛地一窒,喉间逸出一声压抑的痛哼,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疙瘩。
“疼啊?”我手一顿,下意识地抬头,正好撞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眸子里。那里面翻涌着痛楚,还有一丝……被我笨手笨脚弄出来的、不加掩饰的嫌弃和忍耐。
“王妃这手法,”他薄唇微启,声音带着点磨牙的意味,“是在给本王上药,还是……刮骨疗毒?”
我被他噎得脸皮发烫,梗着脖子嘴硬:“爱治不治!嫌我手重,你自己来啊!”说着就要把药膏往他手里塞。
他那只被我压麻的右胳膊象征性地抬了抬,又无力地垂落回床上,只掀起眼皮,凉飕飕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本王残了,你看着办。
行!赵珩你狠!
我憋着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只能重新挖了一大坨药膏,泄愤似的往他伤口上按,动作却不由自主地放轻缓了些。
指尖下那道斜贯肋下的撕裂伤疤,狰狞得像干涸河床的裂缝,边缘泛着陈旧的深褐色,中间却隐隐透着一丝不正常的暗红,显然是刚才挣扎时又崩开了些许。
我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蘸着冰凉的药膏,沿着那凹凸不平的纹理涂抹。动作放轻了,心里那点憋屈的火气却烧得更旺,只能靠腹诽缓解:狗男人,皮糙肉厚,活该!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他紧实的胸膛,掠过那些熟悉的刀箭旧痕。忽然,在靠近他右胸下方的位置,一道不太起眼的疤痕攫住了我的视线。
那道疤很特别。不像其他疤痕那样直来直去或狰狞撕裂,它形状规整,像一道小小的、微微凹陷的月牙。颜色比周围的疤痕浅淡一些,边缘平滑,显然是很久很久以前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