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老夫人,您啊,净取笑蒲儿!”
“不过,方才婉清小姐的那副反应,您是怎么看的呢?”
“奴婢觉着,婉清小姐与奴婢以往在庄子里见过的那些乡下农女,迥乎不同,与咱们府中的那些小姐也不一样!”
随性洒脱,待人和善厚道,又不拘小节。
她不是不知道,那一个寒瓜足足值十两银子。
自己一个月的月钱,也不过十五两呢。
府里的规矩,犯了错自然得领罚,纵然是再和善不过的主子,也免不了斥责几句。
哪里就能像婉清小姐这般,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
老夫人脸上依旧含着淡淡地笑意,不疾不徐地沿着田埂走着。
蒲儿便又大着胆子补了句:“奴婢觉着,婉清小姐什么都好,只可惜……只可惜没能生在国公府!”
“若是能得了老夫人您亲自教养,必然又是一代京城名姝!绝对不输陈家那位小姐!”
虽说她一个奴婢不应该妄议主子的事情,可她就是打心底替婉清、婉荷两位小姐感到惋惜。
蒲儿怯怯地抬起眼眸,老夫人心里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你就这么确信自己看到的?”
老夫人拍了拍蒲儿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晦涩不明的意味,“人心难测,再观望观望吧。”
这世间可多的是披着画皮的妖物。
她在这儿住了这么些日子,对女儿这个小家也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没想到,她这个外孙女比自己想象得还能折腾。
暖房,在京城里并不算稀罕,国公府上就有。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孩子确实种的不错,竟然还与酒楼做成了生意,甚至还借此机会,赚了不少银钱。
老夫人的目光落在了地里的寒瓜上,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前些日子,她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可带回来的消息却真真儿让她有些惊诧了。
这丫头,也不知受了谁人的指点,竟把全部家产都拿去买了两座石头山,而后便用这两座山,给她父亲换回了一个闲差事。
叫她先前的那些心思,全部白费了。
可真叫人头疼哪。
老夫人抚了抚额角,轻叹了口气:这丫头,还真是个敢想敢做的,颇有几分魄力。
蒲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若这丫头生在国公府,自己定会把她接到膝下亲自教养。
虽说被纪婉清搅了计划,可老夫人心中竟意外地没有一丝恼怒,反倒隐隐有了些期待。
这种猫抓老鼠的游戏,真是怎么都玩不腻啊……
原先想着,叫那农夫死在徭役途中便是,也算一了百了,彻底断了女儿的念想了,之后她便找个由头,时刻把女儿带在身边。
这心里的伤啊,就在再深,也总会有愈合的那一天。
她不急,她余生都可以用来等待。
至于女儿所生的这两个孩子,沾了那农夫的血脉,可留可不留,先弄清楚二人的秉性再做打算。
谁知道事情偏偏就不遂她的意呢?
农夫依旧活得好好的,这两个孩子一个是小老虎,另一个是小豹子。
真逼急了,可是会挠人的……
罢了罢了,她便陪着多玩一会儿吧,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老夫人沉寂多年的心田,仿佛被扔了一块石头下去,突然就活泛起来了。
眼中笑意越发浓烈了,就连眼角深深的纹路仿佛都洋溢着喜色。
“多谢大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