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时的宴辞青,乖顺和气,没有一点脾气,甚至在跟两个小家伙说话时,嘴角还挂着笑。
这样平和的表现,让她误以为,他已经尽释前嫌,不再生她的气了。
可是,只有两个人时,他重又陷入冰冷,分明还停留在四年前的情绪中。
见她站着没动,宴辞青探身帮她推开了副驾旁边的车门,喊了一声上车。
接下来两个人要谈些什么,寒溪心里没底,甚至本能抗拒。
四年前的伤疤,重又揭开来分出青红皂白,多少让人很难堪。
可转念一想,小谷的病情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和女儿的生命相比,自尊又算的了什么呢。
寒溪深吸一口气,抬步走过去,一言不发上车关门。
不等她系上安全带,车子突然发动,如狂飙的野马,直接冲了出去。
“去哪儿?”寒溪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宴辞青扭头瞥她一眼,眯了眯眼,却是没说话。
“宴辞青,事到如今,我们俩都不要再赌气了,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谈谈,行吗?”
寒溪扭头看着他,一双大眼睛幽深空洞,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突然意识到,血缘这种东西的重要性,哪怕隔了山海和欺骗,因为相似的长相,因为留着同样的血液,那份亲近感很容易就能找回。
就像刚才,宴辞青虽然第一次见到小谷,可一见面就能够激发出他的父爱。
可是,爱情却是不同。
爱情里容不下隐瞒和欺骗,更容不下长达四年的别离。
更何况两人之间还隔着血海深仇。
父辈之间,夺命的深仇大恨啊。
寒溪担忧地闭了闭眼,突然对自己执意回来的决定,产生了动摇。
宴辞青头也没回,幽幽道:“姜小姐现在是有身份的人,那些话自然不方便在外面谈,万一被有心之人听到看到,再录下什么视频音频,会造成不良传播。”
寒溪诧异望着他。
宴辞青语气平淡,“去我家里谈,你敢吗?”
他偏头看了寒溪一眼,莫名露出几分挑衅的意味。
“宴宅?”
寒溪愕然,不知为何,心里突儿了一下,莫名不受控制心跳加快。
“我搬出来了,自己一个人住在珺湾豪庭。”
寒溪哦了一声,没有反对。
宴辞青脚踩油门,车子加速。
珺湾豪庭的房子,是宴辞青三年前刚买的,三百多平的顶层复式,他自己一个人住。
房子装潢走的极简风,黑白灰三色,冰冷单调,处处透着单身男人冷淡风。
他冲寒溪努了努嘴,让她到客厅先坐,自己则洗手之后,进了厨房。
客厅朝着东南,两面墙的落地窗,采光极好。
此时刚刚九点多,阳光照了满屋子。
寒溪却觉得心跳加快,莫名手脚冰凉。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静静等了一会儿,宴辞青端着两杯咖啡过来,把奶泡多的那杯,放到了她面前。
他坐到了对面,似乎不比寒溪轻松多少。
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怀孕的?”
寒溪脸一热,不知该怎么回他。
他扬脸看过来,眉头紧锁,“是在法院判决那日之后吗?”
法院判决那日,大雪纷飞,两人从法院出来,无声走了很远。
两个人没有说再见,可自从那天之后,便再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