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字在心里萦绕,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潇潇生病,刚动了手术,她过去照顾潇潇去了。”
“潇潇?以前没听过这个名字,是新来的孩子吗?”
周老伯点头,“你们离开之后才来的,小男孩,长得跟你还有点像。小家伙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出生时心脏不好,被父母抛弃了,咱们筹钱给他动了手术,好容易治好了,谁想到,这才过去四年,那孩子又得了白血病,真是雪上加霜。
前阵子你妈真的是快愁死了,骨髓移植,后续的疗养,算下来可需要一大笔钱呢。”
苏羽叹了口气,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他离开病房后,寒溪好半天才下楼来,宴辞青催了两次,电话里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想来肯定是遇到夏芹,两人说起了这事儿。
见他不说话,周老伯忙又找话说。
“捐赠骨髓的人,可是个大好人,听说了潇潇的情况,不光无偿免费给捐赠了骨髓,还给捐了一笔钱让咱们救急,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周老伯感动得双手合十,不停作揖。
大概人只有在走到绝境的时候,才会对那些所谓的神明万分虔诚。
“孩子们经常生病吗?”苏羽皱着眉头问道。
“是啊”,周老伯叹口气,感叹地啧了一声,“要是感冒发烧也就不说什么了,几十块钱买包药,多喝点热水,躺两天也就好了。
可那些小家伙们,一生病就是大病,白血病、肿瘤、川崎病……以前听也没听过,一送进医院,就是会下病危通知书的那种。
钱花得流水一样,我老头子看着都心疼。可是,心疼归心疼,好歹一条命,不能眼睁睁看着没了呀,就算花再多钱,咱们咬咬牙,也得豁出去拼一把,对不对?”
破败不堪的福利院,讲述着跨越血缘的温情,他们对于生命的敬重,超越普通人的认知和想象。
苏羽皱着眉头察看四周环境,不解问道:“怎么会这样呢?难道跟污染有关?”
“那谁知道呀,你妈那么猜测过,也到有关部门反应过问题。可回头一查空气水源这些东西,又都好好的,没一点问题。兴许风水不好吧。”
这事儿归结到风水,事情仿佛就玄幻未结起来。
周老伯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说道:“这么跟你说吧,我在福利院待了二三十年了,过去孩子们生大病的总和,也不如这三年多。就咱们福利院里的这些小萝卜头们,光白血病都出现三例了。每次听你妈说起那些手术的费用,我都觉得喘不上气来。”
“……福利院这么艰难,怎么不跟我们说呢?就算我……
还有寒溪和小灵呢,她们俩如果知道了,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苏羽喃喃道。
“夏芹不让告诉你们。”周老伯摆了摆手,“她说你们三个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能咬牙硬挺着,就绝不麻烦你们。”
“这怎么是麻烦呢,这……”
苏羽气得结舌,甚至有些恨自己了。
一老一少正说着话,有调皮的孩子从大门里挤出来,吵着要到外面去玩。
周老伯忙回身去拦他们,奈何人老了,行动不利索,佝偻着身子,动作十分艰难。
苏羽帮他把小朋友都给弄回院里,知道有很多话同周老伯也说不明白。
他婉拒了老人家留他吃饭的好意,约好第二天再过来,便匆忙开车离开了。
望着他远去的车影,周老伯长舒了一口气,“有年轻人在,我们这些老骨头也算是熬出来了。那仨孩子,没让我老头子失望,他们的心呀,一直在咱们这呢。”
老人家捏着袖子,擦了擦眼角,转身回了院里。
回去的路上,苏羽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既轻松又沉重,甚至还有几分迷茫,他忍不住给张瑞彤拨了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