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
才入春,哪儿来的蝉?
阮娇娇困惑,顺着老许手中的竹竿往上看。
白日里能看到的枝繁叶茂,这会儿被夜色染得黑透,她手里的灯笼也照不到高处。
但老许手中的竹竿往树上一打,还当真传来蝉鸣。
这声蝉鸣和夏日的蝉鸣不同,透着丝……诡异。
有风吹过,吹得枝叶沙沙响。
阮娇娇觉得冷,缩了缩肩膀,拉紧身上的披肩。
“四姑娘,您瞧,这蝉就会欺软怕硬。老许我这么一打,保管他连声儿都不敢再出。”
老许伸高手里的竹竿,猛敲两下树冠。
碎枝残叶从树上簌簌落下,阮娇娇退了两步,免得碎屑全都砸她仰着的脸上。
“四姑娘,您早些歇息去吧,没大事。”老许道,催促阮娇娇回房。
阮娇娇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老许:“翠翠去哪儿了?”
“丫头今天没保护好姑娘,我叫她去柴房思过去了。”老许道,“姑娘放心,丫头又懒又馋嘴,赶明儿我和李管事报一声,叫他把这叫翠翠的换了。”
阮娇娇用力握紧手里挑着灯笼的杆子。
“翠翠很好,我喜欢她,不用换。”
老许思忖半晌,“姑娘,府里比她勤快的丫头多的是。”
“我不爱勤快的人,她们都……太吵了。”
阮娇娇蹙眉,难得固执。
老许再迟疑一瞬,点头答应。
“行,那我就不僭越办这事儿了。四姑娘,夜深了,风大,您早些回去歇息。”
阮娇娇忌惮再抬头看一眼树上,心里纵然还有疑惑,但也顺从老许的话,转身往房里回。
老许和树上的秦不理都听到她嘟囔了一句。
“春天哪儿来的蝉?”
方才仿过蝉鸣的秦不理抿唇闷笑一声,摸一摸被老许打疼的身侧。
说是打“蝉”的那几下,力道又劲又狠辣,这会儿泛着热地疼。
等看着阮娇娇手中的灯笼光被房檐遮挡,秦不理要往树下落。
老许却有意高高“哎呀”了一声,念叨着“这死蝉,春日里也叫唤,莫不是也想找小娘子,发了春不成”,扛着他那根长竹竿往阮府里头去。
秦不理蹙眉看他大摇大摆远离,一时拿捏不好这边军老将是不愿蹚东南内奸这趟浑水,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一个引领过十万大军的边军头子,莫名其妙跑到了阮家来,做了阮娇娇的车夫。
秦不理理不清老许和阮家的关系。
一声小小的踩断枯枝声响,从廊檐下传来。
秦不理赶紧又将身形藏匿回树干旁,原本要落地的趋势止住了。
先是灯笼探了出来,再是阮娇娇。
她直直看向树上,明明灯火照耀不到,她却知道他在哪儿似的。
一路抬头看,一路小心迈步过来。
秦不理小心移动,借树干遮挡自己的身形。
走到树下的阮娇娇,仰头,好半天,“喵”了一声。
秦不理一愣,险些失笑。
她模仿猫叫做什么?
她难道觉得树上的“蝉”会回应她这声猫叫?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