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是一块裂开的猪皮,针线缝合起来就行。他皮糙肉厚的,也用不着……呕……也用不着麻沸散。这儿……呕……也没有……”
荒废庄园的某一间偏僻暗室之中,阮娇娇只能靠上头破了的瓦片泄露下来的光,才能看清手中的针线。
远一些的连连作呕的闵大夫压低声音,没一会儿,蓦地噤声。
阮娇娇身旁年轻的奴仆立即示意她也跟着噤声。
阮娇娇屏住呼吸,听着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凌乱,纷急,有好几个人,就在外头的周围乱转。
“人呢?!不是说看到人进了这里么?”
“也没说是谁,怕只是什么乞丐……”
“搜,仔细搜,哪怕是个乞丐,只要是从那院子窜出来的,就给我抓到了带回去。”
“大人,您跟一个货郎较什么劲儿啊?”
“你闭嘴,什么货郎?那分明是从北长港一带流窜过来的土匪!”
“大人,您也不能为了赏银——”
“闭嘴!仔细搜!”
阮娇娇捏着那枚穿了线的针,咬住下唇,不敢动也不敢发出声响。
“是陇南怂卫军。”年轻的奴仆和阮娇娇低声道,“我去引开他们。四姑娘就在这儿,不要走开,省得麻烦。”
省得什么麻烦,这人没说。
阮娇娇点头,不知道为何觉得这人可以信赖。
他穿着阮家奴仆的衣服,她瞧着他眼熟,记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但下意识就觉得这人不是坏人。
至于为什么她也要一起躲,她其实也想不太明白。
事情发生得太快,阮娇娇现在还回不过神来。
她脱了秦不理的衣服,想看他后背的伤,给她止血。这年轻的奴仆闯进来的之后,秦不理将她用力揽进怀里。
阮娇娇那时候觉得自己正被人捉奸在床,但这年轻的奴仆反倒比她更着急秦不理的伤势,交待了一两句,回府把闵大夫带了过来,顺带还将闵万尔夹在手臂中,一块儿带了过来。
紧接着,她曾在秦不理院中见过的那个叫吴遂的,跑进来和他们叽里呱啦讲了一通。
阮娇娇还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年轻奴仆和闵大夫就赶紧将秦不理架了起来,到处找藏身的地方。
阮娇娇其实是想问为何要躲守卫军的,但到现在都是火急火燎的状态,她也没个机会问。
“什么人?!快追!”
那年轻奴仆造出的声响很大,出去没多久,陇南守卫军就大呼小叫地追着他出去。
阮娇娇正是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手臂被人从背后蓦地一捏。
惊得她下意识攥紧拳头,手心一疼,是针扎到了肉里。
赶紧回身看去,是秦不理,大手捏住了她的手臂,看着是要翻身坐起来的意思。
阮娇娇一时也忘了针扎手的疼痛,赶紧去扶他。
“你别动,你流了好多血。”
可他也不听她的,撑着自己坐好了,拉过阮娇娇的手,小心将扎进她手心那枚针取出来,只和她“嗯”了一声,随后抬眼看背对着他们瑟瑟发抖的闵大夫。
“闵盛?”
“哎你别叫我了,别叫我,你这一身血,我刚刚好险才没昏倒过去。”
闵盛像只埋首在沙子里的鸵鸟,倔强不肯回头。
有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从他身侧探出来,皱着鼻子看秦不理。
“秦叔叔,你好臭,真的好臭。”
被闵盛一巴掌将头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