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不理不耐烦打断,指一指靠在阮娇娇身侧发困的闵万尔。
先前还热闹的厨房登时噤若寒蝉,只要有眼都看得出,秦不理这何止是冷,简直是盛怒了。
他在尽力护他们周全,只不过缝补个东西而已,阮娇娇还在那儿拿乔,推三阻四的。
有婢女便低声同阮娇娇道:“四姑娘,无妨的,我看这位壮士光明磊落,应当不会对四姑娘行不轨之事。要是惹恼他,他将我们扔出去给外头的海寇怎么办?落在海寇手里的女子,哪儿有什么好下场?”
那婢女还想说,但讪讪断在阮娇娇清澈的目光里。
阮娇娇看了一眼秦不理,他还在门口等她,双手抱臂,面上没有分毫不耐烦。
阮娇娇牵着闵万尔过去,等到走近他身前,他才往旁侧开,容她们一大一小先过。
才迈出门槛,走出没几步,秦不理便矮身,将连打了两个哈欠的闵万尔一把抱起。
“阿秦,你头发没洗干净,还有血味。”闵万尔伏在他肩头,嫌弃再打一个哈欠。
“少废话,再啰嗦,把你丢到外头去,叫海寇挖了你的心肝来吃。”
被秦不理威严恫吓的闵万尔嘴唇一扁,冲着阮娇娇撒娇道:“娇娇姐姐你看他!他是个坏蛋!我不跟他好了!”
又“哎哟”一声,像是被秦不理打了一下屁股。
闵万尔哪里甘于示弱?立即一口咬上秦不理的颈侧,才用力,又呸呸呸出来。
“阿秦,你是臭的!没有姑娘会喜欢你这样的臭汉子!”
又被秦不理打一下屁股。
“你爹若是教不了你,我来教。三岁看老,你如今都六岁了,还这样大大咧咧没礼貌的,哪有个小丫头的样子?”
又打得闵万尔在他肩上哇啦哇啦叫起来,一双眼蓄满眼泪。
阮娇娇跟在他后头,看二人打闹,唇角一展开,有个笑意。
可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他发间还凝固着血块,嘴边的笑意也渐渐凝固了。
他背后的濡湿也很不对劲。
好像只是匆匆倒了一桶水,换了一身衣服,也不管头发尚在滴水,身上的水还未擦干,就来找她了。
阮娇娇深吸一口气,从方才就冒上来想法,此刻更是坚定了。
坚定到,秦不理自发坐上床榻,背对着她脱下上衣,将湿漉漉的披散的头发撩开,叫她看背后又扯裂的伤口的时候,阮娇娇分毫不吃惊。
果然……
闵万尔咋舌惊呼,“阿秦,你怎么又自己把伤口扯开了?”
话音没落,就被秦不理赏了个爆炒栗子在头上。
“什么自己扯?老子去杀敌,用力过猛,裂开的!”
秦不理粗声粗气,房中灯火微弱,阮娇娇疑心自己看到他耳廓的红,但又好像是看错了。
将戈青在妙春馆了里找到的针线包递给阮娇娇,秦不理犹豫片刻,还是郑重道了一句:
“辛苦四姑娘了。”
阮娇娇接过闵盛用的针线包,是专为人缝合伤口用的,但闵盛怕血,这针线包都落了灰了,戈青也没擦干净就带过来了。
阮娇娇深吸一口气。
“秦江,你先沐浴,我再给你缝合伤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