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他已经将最坏的情况都设想了。
陇南城距离此地短短路程,城中守卫军七千余人,若到此时都没有驰援,那就是不会来了。
狐江村的海卫军听令后不可能不驰援,那定是在途中出了变故,或者整队倾覆了也说不定。
那他就不得不考虑距离更远的北长港。
北长港如今二万海卫军驻守,只是急行军也需要三四日。
秦不理只盼阮娇娇能撑到那个时候。
还是或许他要留下几人?若妙春馆中全是妇孺,海寇想到法子翻高墙进来,那等同于瓮中捉鳖。
秦不理走了神,手上一紧。抬眼一看,阮娇娇已是泪眼盈盈。
“秦江,我们可以一同在这里等着,海寇将我们围了的消息总会传出去的,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秦不理笑着,摇一摇头,心道要来早就来了,但嘴上没说。
这姑娘不傻,他能想到的,她必然也想到了。
“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你听话些,开门关门时间需得短一些,这样才不会叫海寇趁机冲进来。”秦不理道,“若是运气好,我们摸黑出去,海寇没发现,我们能在暗中肃清他们。”
他不敢做再从门楼翻出去的打算。
一是人多,拉绳落地需要时间。
二是高处明显,他今日就在落下去的时候差些当头迎上海寇,措手不及。
他也不是不曾想过他之前钻进来的狗洞,但麾下的海卫军力大无穷,堵住狗洞的都是巨大的石块,他不觉得阮娇娇他们能搬得动石头原样封回去。
他不敢冒这个会给她们留下破绽的险。
阮娇娇的泪已经落下来,浑圆的一滴泪,坠在秦不理手背上。
“但是……但是你们……”
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人数上的悬殊叫阮娇娇心内发慌,可丧气话却只能压在舌尖下,不敢吐露。
怕一语成谶,怕秦不理心思凌乱。
“无妨,无妨的。”
秦不理擦去她脸上的泪,陪着她站了好一会儿,等她略平复了些,才返回厅堂,同吴遂他们交待清楚。
阮家的护院,除了先前说愿意同海卫军同抗敌的那个,眼神闪躲,都生了惧意。
海卫军军纪严明,秦不理发话,虽然还是有意瞒着阮家人他的身份,是托吴遂宣的,但个个海卫军面上整肃,英勇无所畏。
秦不理索性叫那两个没表态的护院留下。
“若是我们在外头全都有了个不测,你们须得将这些女子好好护着。看好门楼,免得海寇翻墙进来。”
秦不理细细交待,又点出几个可供防守的高处,交待两个护院可将黑土炮碾碎,点燃吓退海寇。
两个护院面上讪讪,不敢不应下。
秦不理又同他们二人布置石屋机关。若是海寇真闯进来,石屋便是他们最后一道堡垒。
阮娇娇跟在他后头跑前跑后,她自己也不太知道为什么要跟在他后头跑,但看到他宽厚的背,心中既是安心,又有异样填充的情绪。
或许是舍不得,这男人要为了她们这些女子的周全,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她是个有正常感情的人,自然心中难以割舍,又震撼。
海卫军磨刀的磨刀,整装的整装,协助两个护院碾碎黑土、烧制焊门铜汁的也分头行动着,一切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