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娇娇往时看星星,只会看星星,不会有人在她旁边给她指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颗星星,也不会有人用她的手,勾画出北斗七星的长斗形状。
“在海上,若是辨别不清方向,便靠北斗。七星永远在北方,面对着它们,你的背后是南,左手是西,右手是东。”
秦不理抿了一口果酒,和阮娇娇这般说。
阮娇娇看着天上七星,心下好奇。
“那白天呢?白天怎么辨别方向?”
秦不理好笑看她,“我知道两种法子,一种是陆地上用的,一种是海上用的,你想听哪种?”
阮娇娇怔了一怔,“不能两种都听吗?”
秦不理看她呆愣模样,哈哈笑出声,道:
“若是在陆上,看太阳就好。若是在海上……也是看太阳就好。”
阮娇娇怀疑秦不理是在敷衍她,因他过分好看的眉眼满是笑意。
“就这样?”
秦不理不由得伸手捏一捏她脸侧。
细腻的肌肤像上好的玉石,滑而腻,跟他指腹上的粗糙不同。有一瞬间,秦不理甚至担心自己手上的粗糙会搓同她这娇气的肌肤。
“太阳永远自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不就是最好的参照物么?”秦不理尽量正经了神色,看阮娇娇不自觉靠着她,只觉得就算在屋顶上吹着冷风,也觉得值了。
“那如果,日上高空呢?我不就看不出来了么?”
阮娇娇蹙着眉,脸被果酒微醺,透着粉嫩。
秦不理目不转睛看着她的眼,再看她的唇,低咳了一声才能将视线挪开,不叫自己沉迷进去。
“那你不能等一等,等不是正午的时刻?”
阮娇娇懊恼,“可是太阳高高挂在上头,动得不明显的时候,不就看不出东西了吗?”
“看影子啊,小结巴。”秦不理侧着往她那儿倾身,低声道,“影子有长短的,你找个木棍,插在地上看影子。或者,就看你自己脚底下的影子。”
阮娇娇懵懵懂懂,记住了。又问:“如果是在海上呢?”
秦不理又笑出声,“海上也有影子啊。”
阮娇娇恍然,羞涩憨笑,又想到一个,“我大哥跟我说,海水是咸的,人在海上,虽然周围都是水,但都是不能喝的水。如果我被困在海上了,我是不是就只能渴死了?”
像个孜孜不倦的学童,天真,又不谙世事,全然仰赖着他。因他那些浅薄的分辨东西的方法,她看他的目光甚至有些……崇拜?
秦不理看得不真切,但这个阮娇娇跟早上惧怕他的阮娇娇,有了不同的区别。
现在的阮娇娇,更像妙春馆时候的阮娇娇。信赖他、仰仗他的阮娇娇。
秦不理完全没法将目光从她脸上挪开。
“若是在岛上,下雨的时候,就找东西接雨水。”秦不理低声道,“树叶也能聚集淡水,找许多叶子,挖个坑,叶子放在里头,再用别的大叶子盖上,这坑里的叶子就能收集一天里的朝暮水。再不行,学张羽煮海。”
这最后一句原本是玩笑话,秦不理却看见阮娇娇懵懵懂懂点头,好像是记下了。秦不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记下了,不过……
“你用不上这些,你安安稳稳待在家里,我会保护你。”
这一句,没经过他脑子,全然发自肺腑,他就那么低喃出来了。
阮娇娇被他这直白吓了一跳,不觉得被冒犯,反而是羞怯。挥手扇一扇面上的热气,不好意思道:“我……我就是好奇,人们在海上是怎么生活的。”
秦不理嘴角的笑就没下去过,道:“大船离港,也会有回来的一天。”
“海卫军也是在海上漂泊的吗?”
秦不理笑着摇头,“海卫军在齐成港和北长港、南岗港都有驻地,出海的战舰会回来补给,全然在海上漂泊的话,是很难活下去的。若是没有海寇,海卫军就不必出去迎战。最近几年,海寇上岸的次数多,抗击海寇多在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