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没有人再追着她。
阮娇娇一口气跑出巷子口,时不时往后看,确定了那臭流氓秦江没有再追上来,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跑出院子时候听到的那些哄笑声还在耳朵里头,阮娇娇心里觉得不适,又因为跑得太快,喘不上气,扶着墙喘匀气息。
惘然,惆怅,又失望。
“原来他是这样子的人。”
阮娇娇抱着换下的脏衣服,背靠人家的院墙,缓缓蹲在地上。
她先前听说他要和方翠翠成亲、收到喜饼、亲身感受他消失这么长时间,都不及她今天亲眼见到嫁给他的姑娘,来得叫她震撼。
她还以为他的新妇是方翠翠,没想到却是一个半身不遂的姑娘。
还是一个年轻姑娘,身体上的不良没有磨灭她的单纯和美好。阮娇娇在和她说话的时候,仍旧能感受到她的纯良性子。
“也好,也好,原本就说不必再像这个人了。也好,也好的。”
阮娇娇怔怔地,低声同自己重复。
那男人消失的日子里,她还以为她为他的眼泪都流干了呢,没想到居然还有。
阮娇娇在原地难过了一会儿,捏紧拳头,心中又做了决断。
“他不是一个良人,他同你从今往后都没有关系了!听到了吗?阮娇娇?!”
阮娇娇低声对自己说,再蹲了会儿,收拾了脸上的残泪,抱着脏衣服往客栈回去。
天色阴沉,看来晚间要落一场大雨。
阮娇娇脚步匆匆,走完长长的巷子,眼见前头就是闹市,突然有人在她背后一拍她的肩。
阮娇娇骇然,回头去看,见得是一个已经跌倒在她身后的乞丐,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一手举着一个破碗,气若游丝哀求道:
“姑娘,行行好,给点铜板吧,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
阮娇娇心里的惊骇还未平静,后退了两大步,才敢仔细看他。
那是个青年,看着还挺高大壮实。
他像是真的饿得发慌,破草帽挡在他头上,阮娇娇也看不清他长得如何模样。
沿海的百姓不堪忍受海寇引发的战火,也有往内陆跑,然后找不到活儿,没法赚钱养活自己的。
阮娇娇倒是见怪不怪了。
从兜里掏出一些碎银子,以及六枚铜板,阮娇娇全放到那乞丐的破碗里头。
“我……我只有这些了,这些应该也够你吃喝一阵子了。”
哐啷哐啷的响声,在那乞丐颤抖的破碗里头响动。
“谢谢!谢谢姑娘!姑娘真是大好人!真是大好人!”
那青年乞丐哑声感激,激动得跪在地上,给阮娇娇磕头。
阮娇娇错愕躲开,“你……你别跪,别磕!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你还是正经找份工作去吧!”
阮娇娇说罢,眼见安静巷里有人走出来,心里一慌,起身就跑。
等跑到客栈,才想起来自己为何要跑?她明明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又不是我叫那人跪拜我的……”
阮娇娇懊恼,想到那满身污糟的乞丐。明明自己做了好事,这一来,倒像是她欺负他了似的。
“希望海寇早些被驱逐出去,希望早些有太平的日子。”
阮娇娇叹气,沉到店小二给她搬来的浴桶里。
沉闷的空气有丝丝凉意,阮娇娇在温热的水里泡着,开始犯困。
她住的这个客栈,离闹市远,也清净,最主要的是安全。掌柜的和店小二看在钱的份上,对她提的要求也全都有求必应。
要是找不到住的地方,暂时住在这儿好像也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