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阮娇娇边问,边在椅子上坐下,也请二人落座。
孟初礼看向沈泉深,沈泉深也没有客套,开门见山道:
“古知县叫我来暗示四姑娘,娇织坊的生意眼见要越做越大,来往出行的,该给知县缴纳些银子了。”
阮娇娇没有吃惊。
沈泉深的小姨子在她的布坊做事,那小姑娘性子阴沉,内向又不爱说话,好几次莫名其妙和别的娘子吵起来。
颂爷猜出她这是在织造局的时候,被人欺负得狠了,是心里受过伤。叫阮娇娇耐心些,待她真诚即可。
阮娇娇照着颂爷的交待,耐心教这丫头绣花。
沈丫头也极有天赋,很多时候阮娇娇一点就通。有了成就感后,这丫头的性子越发活泼起来,同布坊里的娘子们相处得也日渐融洽了些。
沈泉深不止一次说过阮娇娇是沈家的恩人,他和孟初礼一见如故,常常往来。知县府中的事情,便泄露了那么一二。
也是他意在提点孟初礼和阮娇娇。
潢县才上任三个月的知县古通一,不是志在清廉的官。
除了阮娇娇的布坊,潢县大小的商铺都被古通一收了一轮保护费。
那并不是明着收取的,而是古通一手下的官差带着一尊菩萨上门,话里话外地暗示商家主动上供的。
若是这些做生意的人买下菩萨,供在店里,那每个月初五,就有官差固定上门——这也是他们被迫买下菩萨的时候,官差同他们定下的日子。
之所以没收到阮娇娇这儿来,沈泉深之前也说过:
“他是想来一票大的。阮家是东南首富,自然不会像对别的小鱼小虾一样,只收那么一点点。”
沈泉深和孟初礼已经成了结拜兄弟,这件事情只有阮娇娇和颂爷知道。颂爷那时候还按照江湖礼,给他们摆了一场结拜酒,酒席上就他们四人。
沈泉深道:“古通一今天叫我带菩萨上门,我找了个托辞,没去。今天是别的弟兄带去的,但没见着你们俩在布坊里头,就只能先回来。古通一是想要这个数。”
沈泉深说着,比划了一个数字。
阮娇娇蹙眉:“每个月?”
沈泉深点头,“我之前探他的口风,他对这数也是忐忑,可他也说了,既然是东南首富,总是有几分家底的。”
孟初礼好笑出声,“你就没提醒他,家底有,在京城的关系也有?他不过是个潢县小小知县,这事要是捅上去,他这顶买来的乌纱帽怕是保不住。”
沈泉深笑着道:“做什么要现在说?要说也得等他收到阮家第一笔银子之后,再吓一吓他。你不知道,他被吓着的时候啊,额头上的汗跟下雨似的,停不下来,可好玩了。”
两个男人相视哈哈大笑,阮娇娇无言看着他们,总算知道他们二人为何能一见如故了。
都是无聊的人。
“按照沈大人的意思,我这钱是该交,还是不该交?”阮娇娇问。
沈泉深看着她,嘴角的笑还没落下来,“四姑娘愿意交便交,不愿意交,我想古通一拿你也没法子。”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沈泉深的眼中又有奇异的光,阮娇娇直觉他还有别的事情,索性就直接问了:
“沈大人是想我交?”
孟初礼一时困顿,不赞同地瞪了一眼沈泉深,“好哇,你今日是来当说客的!”
沈泉深无奈瞧他一眼。
沈娇娇道:“沈大人是想我交了这笔银子,然后帮你……达成什么事情?”
孟初礼一怔,再看向沈泉深。
就见得沈泉深满眼激赞,冲着阮娇娇竖了大拇指:“四姑娘心细如发,沈某确实有事要求四姑娘。这事,还真就得等四姑娘给古通一交了月钱才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