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还没叫,阮娇娇就被秦不理推醒。
“娇娇,起来,送送我。”
阮娇娇脑子混混沌沌,被秦不理拉起来,乖顺地坐在床边,秦不理叫她抬手就抬手,叫她抬脚就抬脚。
“鸡叫了吗?”
阮娇娇嘟嘟囔囔,吐出发音模糊的话。
“还没有,但是他们装好东西了,我得走了。”
秦不理给她穿上外衣,把她的长发从衣服里拉出来,又拨开她努力想自己系系带,却因为只清醒了一咪咪,而完全没有章法的手。
“我好像……才睡了一会儿。”
阮娇娇觉得委屈。
好像才刚闭眼,才沉进梦乡,就被人强行拉了出来。
拉了一半,另一半人还沉在睡意里,困顿得头疼,叫人难受。
“你睡了半个时辰。”秦不理耐心道,捏捏她的脸,被她嘤咛着厌烦地胡乱挥开。
“起来,不用送我到岸边,就在帐子前头就行。”罔顾阮娇娇的厌烦,秦不理十分坚持。
阮娇娇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任由他将她拉起,站好了,乖乖由他披一领狐裘给她。
哈欠连天,阮娇娇觉得自己走路都困难,秦不理拉着她去哪儿,她就顺从走着。
外头有立正行礼的声音,还有人在提醒着什么。
阮娇娇懵懵中并没有听清楚他们在叫谁。
等到出了帐子,深夜和凌晨交织期间的寒风扑面一打,将她激得一个激灵,阮娇娇才蓦地完全清醒过来。
“太冷了?”秦不理站在冷风来的方向,替她挡去一些,低头皱着眉,看她的神色。
并不是不耐烦,而是担忧,又夹杂着一些失望。
阮娇娇愣愣看着他,眼底慢慢升起一层雾。
秦不理叹息一声,“就送到这里吧。”
说罢,用力攥紧她的手,又按捺不住,紧紧拥住她。
一旁有人吹口哨,有人戏谑哄笑,男人们一齐起哄起来,整个军营都要沸腾起来。
阮娇娇茫茫然,在秦不理怀里抬头。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泪眼蒙蒙问他:
“秦江,你要走了?”
秦不理点点头,笑着捏她的脸,又低头,重重亲一口她的唇。
起哄声更响亮,换成平常,阮娇娇早就手指蜷缩,自觉无地自容了。
可现在,她满脑子就只有:秦江要走了,要打海寇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这想法压得她心里沉重。
她不想和他分别。
他们自此确定了彼此的心意之后,还没有在一块儿待很久过。
“不要在这里久待,回潢县去。”秦不理柔声交待。
阮娇娇吸一吸鼻子,不敢哭出来,怕触晦气。
“我……我要回陇南城一段时间,那儿的布庄没人管,我得过去看看。”
阮雅宁和聂弘深的事情,她还没有时间跟他说。
秦不理略一思索,“也行,我让老常派几个人跟着你过去。事情弄完了,不要久待,即刻回潢县,就待在宅子里。”
阮娇娇乖巧点头。
秦不理又恨恨亲了她一阵,最后用力抱了她一下,决然放开她,转身就走。
阮娇娇看着两侧的人给他让出了一条道,在他走远之后,像顺从的鱼,井然有序地次第跟在他后头。
阮娇娇站在帐子的台阶上,看着他远走,手不自觉握成拳,抵在心口。
她怎么就睡过去了呢?她应该跟他多说说话,多让他抱一抱。
阮娇娇心里懊恼。
远处的海岸边,停着许多大船,船上灯火通明,照亮海岸,也照出在船上来去忙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