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当是在马车上，和阮雅宁一块儿。
可是她又在这儿，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那声稚嫩的“大哥”，也是她叫出来的。
她控制不住她自己，这是在将当日的情况又重复了一遍。
三哥要她一块儿上桅杆去，好能看见更远的地方，她上不去，三哥索性就没有带她。
然后她被……
对！大哥！她被大哥抱起来了，大哥这种时候是一定会哄她的！
也只有大哥会有这种听着正儿八经，实则吊儿郎当的语气喊她“阮四”。
因为她那时候听说姑娘家不能常出门，她想要做个男儿家。想要人家像喊她众位哥哥“阮大”“阮二”一样，喊她“阮四”。
她大哥向来对她是有求必应。
大哥！
阮娇娇欣喜之余，赶紧回头。
这一看，愣住了。
聂弘深！
怎么会是聂弘深的脸？！
只是这个聂弘深更年轻一些，更开朗活泼一些，没有她之后看到的聂弘深那般，眉目间总郁结着深重的阴郁。
不！一定是她回想错了！
可是……
“大哥，三哥抛下我。”
委屈的声音是小小的她发出的，对着的是聂弘深没错。
怎么会？怎么会？她一定是中蛊了！
阮雅宁给她下的蛊吗？！
她明明好像在旁观，却又真真切切地置身其中，任由自己抱紧阮承恩——长着聂弘深的脸的阮承恩，撒娇着要阮承恩替她教训三哥阮承康。
这是真实的记忆吗？
阮娇娇糊里糊涂地。
对于大哥阮承恩，她只记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少让她走路，叫她脚沾地。
他们年岁相差大，在外头的时候，总有人误会他是她爹。
府中的下人说起过的时候，也说大爷和四姑娘的感情很好，三爷和四姑娘几乎是大爷一手养大的。
“你啊，在娘肚子里头的时候就争不过他。”聂弘深捏一捏她的鼻子，极近宠溺之色，“你瞧瞧他，得了你的好，长得像头牛一样壮实。”
“大哥！你偏心！我都听到了！”
阮承康在桅杆上头扮着鬼脸大喊，手里的馒头碎屑扔下来。
阮娇娇惊叫挡头，可那碎屑没落下来，就被冲过去的海鸥叼走。
阮娇娇气得大叫，聂弘深哈哈大笑，摸摸她的头。
到这儿为止，好像一切平安，没有异样。可阮娇娇的心重得像鼓擂，一下又一下地彰显着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有船！前面有船！”
阮承康在瞭望台上大喊。
被他挤得只能攀在瞭望台后头的水手看向远方，大惊失色，冲着“是海寇！海寇！快！调头！偏航！”
他话音没落，船上的人就都动了起来。
阮娇娇那时候还不知道海寇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被她搂着颈子的聂弘深难得显出慌乱。
一边喊着让阮三下来，一边将一旁的一个空木箱打开，把阮娇娇放到里头去。
“待在这儿，我不叫你出来，你不要出来。”
聂弘深说罢，将木箱砰一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