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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海外汉人的血泪与新复社(2 / 2)

提到城防,林芳脸上露出又是愤恨又是无奈的表情:“大人,西班牙人的城池修得并不大,他们根本不在意我们华人和其他土著住在城外是死是活。

他们的核心城堡——圣地亚哥堡,却修得极其坚固!是用巨大石砌成,城墙又厚又高。城堡是星棱状的,有几个突出的棱堡,火力可以交叉覆盖,几乎没有死角。外面还有护城河。里面还有一个更高的主堡,想要攻破极艰难!”

他越说越激动,索性向洪承畴要来纸笔,凭借记忆和多年观察,仔细地画出了马尼拉城堡的大致结构和布防要点。

洪承畴看着草图,了然的点点,这和西班牙人荷兰人的城堡是一个体系的,这些西洋人都不在意治下的百姓,把城池修的小而坚固,强攻必然付出代价。

但这样的堡垒也不是没有缺陷,就是能驻扎的人数太少,只要摧毁他们的火炮,而后不断用飞雷炮,开弹杀伤守城的士兵,要不了几日守军就会崩溃。

“情报非常有用,林先生,辛苦了。”洪承畴收好草图,郑重说道,“尔等暂且再忍耐数月。待我大军攻陷广州,彻底平定南方,整合水师之后,南洋海舰队主力便可挥师南下,直取马尼拉!必为死难的同胞报仇雪恨,让西班牙人血债血偿!”

林芳再次热泪盈眶,躬身长揖不起:“多谢大人!多谢元首!我等海外汉人,漂泊无依,如同无根之浮萍,动辄被他人如猪狗般屠戮。昔日母国视我等为弃民,今日大同社竟愿为我等申冤出兵!此恩此德,我等永世不忘!大人,便是我等再生父母!”

洪承畴再次扶起他,诚恳道:“林先生言重了。保护每一位天朝子民,乃大同社之本分。要谢,就谢徐元首吧。”

“是是是!元首天恩!元首天恩!”林芳连连点头,激动得语无伦次,仿佛积压了数十年的屈辱、恐惧和期盼,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和希望的出口。他佝偻的腰背,似乎也挺直了几分。

大同十二年十月二十六日,金陵城,来富戏院。

自元首徐晨用两出新编戏曲敲打军中骄纵之气后,这两出戏——《蓝玉案》与《富宁卫恩仇录》便迅速风靡全城,成为了金陵百姓街头巷议的焦点。来富戏院也因此名声大噪,天天座无虚席,一票难求。

在戏院二楼一个视野极佳的包间内,四位文士打扮的人正凭栏而坐,面前的茶几上放着清茶和几样江南细点。他们正是江南名士,金圣叹、高登,张溥,张采。

张采奇怪道:“太冲他们没有来吗”

金圣叹轻轻呷了一口茶,目光仍流连于楼下舞台上正在收尾的《富宁卫恩仇录》道:“现在可是公民议会期间,两人身为元首的侍从,政务都忙不过来,哪里会像我等这么清闲。”

张采神情复杂道:“太冲他们算是能一展所长了。”

大同社攻占江南之后,没有意外的开始清洗江南士绅,只有像黄宗羲,任大任这样投靠了大同社的家族,命运才稍微好了一些,虽然家产和土地也没了,本人也好歹还在。

金圣叹却不知张采内心复杂,而是看着戏曲由衷赞叹道:“元首此举,真可谓‘春风化雨,雷霆寓于丝竹’。借这两出戏,既严厉敲打了那些渐生骄矜之气的功臣宿将,却又未直接处罚一人,保全了战友之间的体面与情谊,手段实在是高明至极。”

他尤其欣赏第二出戏:“尤其是这《富宁卫恩仇录》,将大明军户制度的积弊、军官的腐化、恩义的湮灭以及最终引发的血腥报复,展现得淋漓尽致,军中将士看了,能思其责任。这比语言劝说,其效力不知强出多少倍。”

高登此次是作为公民议会的记者重返金陵,顺道拜访老友。他闻言略带调侃地笑道:“元首对前明怕是积怨甚深。你看这些年大同社推出的新戏、新话剧,从皇帝到士绅,从阉党到清流,从文臣到武将几乎被元首骂遍了。”

但他随即话锋一转,神色变得认真:“然而,不得不承认,元首最厉害的本事,便是这驾驭舆论、引导人心之术。历代明君,有洪武、永乐那般狠辣手段的,未必有这份引导教化的耐心与智慧;有弘治那般仁厚之心的,却又缺乏这等雷厉风行、掌控全局的铁腕。元首却是二者得兼。”

张溥这段时间被徐晨特意请去给那些立功的将领们上课,讲授历朝历代功臣的下场,因此接触了不少大同社的功臣。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有时,过于仁厚也未必是好事。光武帝刘秀善待功臣,未诛一人,却导致后汉门阀坐大,外戚宦官轮流专权,其国势终究难及前汉。人的性情,岂是看一两出戏、上几堂课就能彻底改变的

大同社清理前明的士绅豪强容易,因为那是敌人。可日后,若大同社自身也滋生出新的‘功臣阶层’,又该如何处置这极其考验元首的政治智慧与决断力。若辛苦建立的‘公天下’基石被动摇,甚至倒退回去,那这几十万将士征战沙场,惨死在乱世几百万百姓的就算是白流了。”

正是因为给那些将领上过课,张溥才更清楚地感受到,许多功臣对徐晨是出于对个人威望和能力的敬畏而暂时收敛,并非内心真正改变了自己。

金圣叹却显得乐观许多,笑道:“天如兄未免过于忧心忡忡了。元首如今正值盛年,精力充沛。依我看,眼下这批功臣,多半会走在元首前头。时间是站在元首一边,再者,治国如同烹小鲜,岂能追求一步到位、一蹴而就需一步步来,循序渐进。如今皇帝已经没有了,公天下也在建设。”

“听听元首昨日在议会宣布的规划,是多么的振奋人心,一年修三千里主干水渠,新增五百万亩水浇地!这般浩大工程,放在大明,一百年也未必能完成,如今却只是大同社一年的目标!如今天下几无流民,百姓有田可耕,工匠有业可就,百业复苏,欣欣向荣。

大同社已终结了明末百年来的动荡惨状,正飞速引领天下步入盛世。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公天下’之路是正确的。天如兄却还在苛责元首未对功臣行兔死狗烹之举,这要求,未免也太高了,难道真要元首变成毫无人情味的上苍不成”

张溥、张采闻言默然。他们不得不承认,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一切都表明,天下在大同社治理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恢复元气,其效率远超大明十倍。

尤其是他们观摩公民议会时,看到大同社官员汇报工作、制定计划时那种目标明确、雷厉风行的作风,与明朝朝堂上无休止的党争扯皮、空谈误国形成了鲜明对比。那种万众一心、蓬勃向上的气象,极具感染力。

反观大明,太祖朱元璋建国之初,首要便是朱家江山永固,百姓不过是缴纳赋税、提供徭役的工具。或许,正是这种根本性的立国理念差异,才使得大同社能动员数百万民力而不引发大规模反抗,才能真正做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张溥坦诚道:“若采教训的是。是某执拗了。只是从夏启开启‘家天下’至今,已近四千载。天下重归‘公天下’,乃是四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旷古烁今之事业。正因为其难得,某才对元首抱有了不切实际的期待,希望这盛世毫无瑕疵,却忘了世事岂能尽善尽美”

高登淡然一笑道:“天如兄,恕我直言,你终究还是未完全跳出旧时‘三纲五常’、‘君臣父子’的窠臼。你既言这是‘公天下’,那么这天下便有你一份,为何又将所有希望仅仅寄托于元首一人之身元首将这‘天下’之责,分了一份给你,分给了每一个公民,你又将如何承担起自己那一份责任

难道还想如同旧时一样,将责任再度推还给‘君主’这岂不是又绕回了‘家天下’的老路”

张采眼睛一亮,抚掌笑道:“凌云兄此言,真如醍醐灌顶!天下既也有我等一份,我等岂能只是袖手旁观,坐论盛衰

正当为此盛世贡献一份心力。如此宏图伟业,若能参与其中,方不负平生所学!天如,我等昔日创立复社,初衷便是‘兴复古学,务为有用’,欲扫除晚明颓败之气。

如今志向虽然被元首与大同志士们身体力行地实现。我等虽未能执掌中枢,宰执天下,却亦可退而求其次,以在野之身,行监督之责!

监督大同社各级官吏,监督那些可能滋生的新贵,防止他们重蹈大明勋贵覆辙,变得骄纵跋扈!这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守望相助,匡正纠偏,岂能只赖元首一人独力支撑”

张溥闻言,胸中块垒顿消,眼中重新焕发出锐利的光彩笑道:“受先兄说得对!是某钻牛角尖了。既为天下人,当为天下事。看来,我是该重新联络散落各处的复社旧友了。即便不能位列朝堂,也要以清议监察天下,为这‘公天下’之业,守住一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