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着与檐角灰瓦颜色相近劲装的暗卫,如同融入了建筑本身,无声地观察着下方:小公子如何忽悠妹妹刘璃,又如何“策反”了黄叙,两人最终如何小心翼翼地溜向侧门。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小刘璃被侍女抱走时那委屈巴巴的小脸。
待两个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侧门方向,这名暗卫才如同轻羽般落下,几个起落便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府内一处极为重要且守卫同样森严的书斋外。此处,乃是刘隽麾下首席谋士、总揽后方一切军政要务的沮授处理公务之所。沮授自刘隽起于微末时便追随左右,深得刘隽绝对信任,其地位超然,权柄极重,且为人刚正不阿,府中上下无不敬畏。
暗卫在门外恭敬低声道:“启禀沮公。”
“进。”一个沉稳平和的声音从内传出。
暗卫推门而入,迅速而清晰地禀报:“沮公,政公子携黄叙公子,已从西侧小门离府,似欲往西市游玩。方才璃小姐亦曾想跟随,已被侍女带回。”
沮授正伏案批阅一份关于粮草调运的紧急文书,闻言并未立刻抬头,只是笔下微微一顿,淡淡道:“知道了。”他继续批阅完最后几个字,方才放下笔,抬起头。他的面容清癯,目光深邃而睿智,带着一种经年累月处理大事所形成的沉静气度。
他嘴角泛起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了然与些许无奈:“主公龙骧虎步,志在天下。少主年纪虽小,这份不甘困于樊笼的心气,倒颇有乃父之风。只是……行事略显跳脱了些。黄叙忠勇有余,机变不足,被小主公说动,也不意外。”
他略一沉吟,便果断下令,语气平稳却不容置疑:“加派一队精干人手,换上便服,暗中护卫。西市鱼龙混杂,务必确保两位公子万无一失。非性命攸关,不得显露行迹,扰了他们的兴致。少年人,见见市井烟火,并非坏事。”
他的考虑极为周全:“此外,通知西市巡街的差役首领,让他的人眼睛放亮些,今日西市需格外太平,但不必告知缘由,更不得接近两位公子。若有不开眼的毛贼或宵小,提前清理,防患于未然。”
“诺!”暗卫心中凛然,深知沮授命令的分量,领命后迅速退去安排。命令被层层传递,一张无形而高效的保护网悄然在西市撒开。
沮授重新拿起一份公文,却并未立刻观看,而是望向窗外,低声自语道:“主公将基业与家小托付于授,授岂敢有丝毫懈怠。稚子顽皮,无伤大雅,然安全乃第一要务。”他对刘隽的忠诚,不仅体现在军国大事上,也体现在对这细微之处的谨慎看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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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市之中,刘政和黄叙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刘政看什么都新鲜,兴奋地穿梭于各个摊位之间。黄叙紧随其后,全身戒备,如同护着稀世珍宝。
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群中,多了许多“巧合”。卖炊饼的汉子眼神格外锐利,闲逛的布衣男子步履沉稳异常,甚至连追逐打闹的孩童都似乎格外注意不撞到他们。整个西市在无形中,秩序变得比平时更好。
当刘政在一个卖木雕的摊贩前停下时,黄叙正准备付钱,眼角似乎瞥见不远处几个看似争吵的闲汉被两个“路人”不动声色地迅速隔开并带离,过程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黄叙心下微微奇怪,但并未深想,只当是市井常态。)
“叙哥哥,这个好看!”刘政举着木马。
“公子喜欢,便买下。”黄叙付钱,同时警惕地看了看天色,“公子,我们出来的时辰不短了,该回去了。”他始终牢记着自己的责任。
“再玩一会儿嘛,你看那边有热闹!”刘政兴致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