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转过头来,目光微动:“阿墨?”
“我不是说这样不好。”齐佳墨摆摆手,踩着雪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背对着他。
“白姨护你,我能理解。可你不觉得……你越是被保护,就越像是被隔开了吗?”
林间一时寂静。只有风穿过松针的细响,和远处冰裂般清脆的一声“咔——”
小官静静站着,睫毛上落了一星雪沫,融化时泛出一点湿意。
“我知道。”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稳,“我知道自己像是被隔开了。张家的一切,我从没参加过;他们的暗语(盗墓的),我不懂;连阿妈提起‘门’的时候,都会下意识避开我的眼睛。”
他往前走了两步,与齐佳墨并肩而立,望向那片被雪覆盖的幽深山谷。
“可阿妈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亲人,她是我的母亲。她不想我知道是为了让我活命。她让我努力增加自己的修为,也是为了让我活命。她说,有些命运,不是生来就能选择的。”
齐佳墨抿了抿唇,没说话。
“但当自己有能力之后,就能抗拒自己不愿走的那条路,阿墨你以为我不好奇吗?”
小官忽然笑了,笑意很淡,但眼睛很亮,像雪地上的月光。
“我之前有一段时间每晚都会做梦,都会梦见那扇门。不是听来的,也不是想象的,那梦里就像是我亲眼见过的一样。”
齐佳墨猛地转头看他。
“梦里,我翻过山脊,走到雪山最深处的谷底。门就在那里,嵌在岩壁里,通体漆黑,像吸走了所有光。看不到锁,有很多复杂的纹路,可我站在它面前,却感觉它在‘看’我。”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然后,它动了。不是打开,是……震了一下。像是在回应我。那一刻,我听见了声音,不是耳朵听见的,是心里听见的——它叫我‘张起灵’。”
齐佳墨的手慢慢握紧。
“第二天,我找到阿妈,问她为什么会叫我‘张起灵’。
她像是愣住了,就直直的看着我,然后抱着我哭。这是我记忆中第一次见阿妈哭。
她说,‘你要答应我,永远不要再靠近那里。你不是张起灵,你只是我的孩子。你只是白煜官。’”
风忽然停了。
雪野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良久,齐佳墨低声问:“那你……白姨她肯定知道什么?”
小官侧过头,看着他,眸光清澈如初雪融水。
“阿妈不愿说,我就不多问。可我也信那个声音。”
他轻声说,“也许在另外一个世界,就是我一个人,我会站在那个门前,我会知道张家的一切,背负着张家的秘密。”
齐佳墨怔住。
小官伸出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掌心温热:“你怕我被秘密吞没,对吗?可你知道吗?真正让我能站在这里的,是阿妈的保护,是我对张家的疏离。也是因为你在,因为你从小护着我,你们都护着我,所以…我不愿意去寻找被隐藏的事情。”
他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落进雪地里,像种下了一颗不会冻死的种子。
齐佳墨忽然笑了,眼角微红。
这些天的小官在压抑着自己,现在他知道了。
他听着这些,也许小官说得对,不在这个世界,另外一个世界的小官正是那扇门唤的‘张起灵’正在经历着他们所不知道的‘秘密’。
他反手握住小官的手,用力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