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温和又带着焦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苏振霖快步走了进来,一把拉开老王,厉声呵斥:
“老王!你怎么跟大嫂说话的!谁让你来提这件事的!大嫂正在伤心的时候,你这不是往她心口上捅刀子吗!还不快给大嫂道歉!”
老王立刻低下头,一脸惶恐:“是,是,二爷教训的是。大太太,对不住,是我不会说话。”
柳眉看到苏振霖,就像看到了主心骨,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抓着他的胳膊哭诉:
“振霖,你来得正好!你评评理!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振华他才刚走啊……”
苏振霖连连拍着她的手背安抚,一边叹气,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瞪了老王一眼。
老王接收到信号,立刻露出一副万分为难的表情,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委屈:
“二爷,大太太,真不是我要来催……实在是……这别墅的物业费,已经欠了快三个月了,物业那边天天打电话来催。我这……我也是没办法啊。”
物业费?
柳眉的哭声一顿,愣住了。
苏时宴的眉头皱得更深:“欠了多少?”
老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翻开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报出一个数字:
“光是物业费,就欠了三十多万。还有,还有园丁、泳池维护、日常保洁和司机两个月的工资……之前这些开销,都是从大哥的公司账上直接划走的。可自从老爷子把大哥的职权……停了之后,这笔钱,就再也没人付过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小了,“全部加起来,差不多……快一百万了。”
一百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雷,在空旷的客厅里炸响。
柳眉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她这辈子,只会花钱,哪里管过钱?
她名下的几张卡,早就因为苏振华出事而被冻结。
她所有的开销,都指望着丈夫,指望着苏家。
如今,这棵大树倒了,她才发现,自己原来连一片遮雨的瓦都没有。
苏睿也傻眼了,他张了张嘴,看向自己的哥哥:“哥……”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时宴的身上。
他是这个家里,如今唯一还有稳定收入的人。
苏时宴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当然知道,这是二叔做的一个局。
什么物业费,什么员工工资,不过是借口。
苏振霖就是用这种方式,来逼他们,羞辱他们。
就在这令人难堪的沉默中,苏振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苏时宴,用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切口吻,假惺惺地开口。
“哎,时宴啊,你看这事闹的……都怪二叔,平时没多关心你们。这样吧,”
他摆出一副大包大揽的姿态,“要是你们现在手头紧,这笔钱,二叔先帮你们垫上!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能让外人看了我们苏家的笑话!”
他话说得漂亮,姿态也做得足。
可这话听在苏时宴耳朵里,却比直接赶他们走还要刺耳。
什么叫“帮你们垫上”?
这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你们大房,已经沦落到连自己住的房子的开销都付不起了。
这是在逼他低头,逼他承认自己无能,逼他接受二房的“施舍”。
他要是接受了,今天这口气咽下去了,以后在大宅里,在大房所有人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
苏时宴看着二叔那张看似真诚,眼底却藏着得意的脸,又看了看旁边满脸期盼的母亲和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