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宴的话,重重砸在柳眉和苏睿心上。
走廊里鸦雀无声。
柳眉张着嘴,忘了哭,她那张平整的脸一下煞白,只有茫然。
苏睿使劲摇头,双眼瞪的像铜铃,像是听到什么胡话。
“不可能……这不可能……”
柳眉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只剩下干涩的、神经质的喃喃自语。
她像是被抽走了魂,眼神涣散地在儿子和满地狼藉之间来回移动。
苏睿的震惊在短暂的凝滞后,轰然爆发。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幼兽,猛地转向苏时宴,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愤怒,指着他的鼻子咆哮:
“大哥,你骗我!你胡说八道!爷爷怎么可能这么对我们?二叔和三姑怎么会这么做?!”
他无法接受,也不愿相信。
在他简单的世界观里,他们才是一家人,苏默才是那个外人。
亲人怎么会联合外人,来算计自己?
苏时宴看着他们,看柳眉丢了魂,看苏睿歇斯底里。
他脸上再没一点温度。
他懒得解释,因为他明白,就算把真相掰碎了塞进他们嘴里,这两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也只会吐出来,然后把所有过错都推给苏默。
人心坏了,救不回来。
他慢慢弯下身,没再理会他们。
光线很暗,他一声不吭捡起金条,又拾起名表,银行卡,海外账户资料,一件件,放回行李箱。
动作不快,却很沉。
每一下,都是跟过去告别。
跟苏家告别,这个家,从根上就烂透了,一股馊味。
“咔哒。”
行李箱的锁扣合上,发出脆响。
苏时宴拉着皮箱,转身头也不回,向大门口走去。
“骨辘辘”
皮箱在地面滑出一条分割线,彻底隔开了苏时宴跟苏家那些烂事。
这一下,把柳眉惊醒了。
她一下从地上跳起来,再次扑过去,死死抱住苏时宴的腿。
这次她没骂没哭,只是带着要断气的哀求,声音尖得走了调:
“时宴!我儿啊!你不能走!你走了我跟弟弟怎么办?!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苏时宴低头,表情淡漠,看着脚下这女人,这生了他的母亲。
她妆花了,头发乱了,贵的衣服蹭着灰尘,哪还有苏家太太的体面。
“现在你知道怕了?”
他声音轻,却句句戳进柳眉心口。
“苏安安拿刀杀人的时候,你就不怕?你只知道怪别人,只知道是苏默毁了她。”
他脸上看不出一点不忍,只有说不出的冷意和失望。
“妈,是你把安安送进监狱的。”
说完,他猛地一抬腿,毫不留情地挣脱了柳眉的纠缠。
柳眉被那股力道甩开,狼狈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和苏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苏时宴提着那个黑色的行李箱,没有丝毫留恋,没有回头看一眼,决绝地转身,一步步走下楼梯,消失在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