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走投无路,谁家父母会将孩子托付给一位妓子?
或许是遭了灾的灾民,在饥寒中没了性命。
又或是穷到揭不开锅,只能忍痛将孩子送走。
五岁,本该是在爹娘膝下撒娇的年纪,她却要独自面对冰冷的尸体,在街头承受旁人的指点与寒凉。
这般想着,裴玄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眸色也一寸寸暗了下去
“嗒嗒”的马蹄声从巷口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抬眼望去,是燕王后的马车。
车帘掀开,阿蛮跳下车来,见到立在门口的裴玄,先是一愣,“公子怎么不进去?外头风大。”
裴玄见她穿的单薄,风一吹,那衣裙便贴在身上,显露出纤细的身姿。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抬手解下自己身上那件厚锦袍,上前一步,轻轻披在了阿蛮身上。
锦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还有熟悉的雪松香,冷风牢牢地被挡在外面。
阿蛮下意识想推辞,却被他按住了手。
“孤刚在想事情,走吧,一块进去。”
忽然,马车的车帘掀开,燕王后端坐其中,她带着笑意地看着裴玄。
裴玄显然没料到王后会在车里,先是微怔,随即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思远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不必这般拘谨。”
她的目光扫过裴玄披在阿蛮身上的锦袍,心中已然了然,却未点破。
“母后怎么亲自送阿蛮回来?”
“阿蛮这孩子性子乖顺,又懂分寸,本宫瞧着喜欢得紧。方才与她一路同行,听她说了些魏国的趣事,倒也解了不少闷。正巧顺路,便送她到这儿了。”
话落,她目光转向裴玄:“思远这是特意在此等候阿蛮?”
阿蛮听了这话,脸颊微微发烫,连忙上前半步,小声解释:“王后娘娘误会了,公子只是碰巧在这里,并非特意等我。”
“哦?竟有这么巧的事?”
王后显然不信,可也没有揭穿。
“天儿也凉了,你们快些回去吧,别冻着。本宫也该回宫了。”
王后的马车驶远后,阿蛮拢了拢身上的锦袍,亦步亦趋地跟在裴玄身后。
没走几步,裴玄的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今日上船,玩得怎样?”
“公子!那艘花船可太气派了!足有两层楼那么高呢!”
她说着,还下意识地抬起手,朝上比出一个高高的弧度,像是要把那艘船的模样比划给裴玄看。
裴玄侧过头,恰好撞见她这般鲜活的模样,嘴角竟也不自觉地向上扬。
“阿蛮,明日孤要出城,你随我一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