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厂上个月的女同志工分排行榜。”
“排在第一位的,是张栓柱家的张婶子。”
“她上个月一个人的分红,是二十一块五毛钱。”
“她男人张栓柱,一个壮劳力,在生产队干死干活一个月,工分换算下来,是十六块三毛。”
“我们厂,只看贡献,不分男女。”
陈念放下账本,抬起头,目光清亮地直视着王干事。
“王干事,我奶奶常说,妇女能顶半边天。”
“但这天,不是靠嘴上哭出来的。”
“是靠一双手,一滴滴汗,干出来的。”
“我们下河村的女人,在厂里流汗,靠自己的本事挣钱、挣地位、挣尊重!”
“我们不觉得苦,我们觉得光荣!”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周兰,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我们是新时代的生产标兵。”
“不是窝在家里,等着别人可怜、只会满地打滚的怨妇。”
话音刚落。
人群里,一个皮肤黝黑、看着老实巴交的女人,激动地站了起来。
正是被点到名的张婶子。
她脸涨得通红,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
“念念说的对!”
“以前我在家里,俺家那口子一瞪眼,我都不敢大声喘气!”
“现在!老娘挣得比他还多!我在家里说话,腰杆子都是直的!”
她抹了把眼泪,看着王干事,大声说:
“谁说陈大娘对我们不好?她那是教我们怎么堂堂正正地做人!教我们怎么不靠男人,也能活得有脸面!”
张婶子的话,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在场所有妇女的心里。
是啊。
以前在生产队,她们女人的工分天生就比男人低。
现在在粉条厂,多劳多得,她们第一次,有了和男人平起平坐的底气。
王干事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来回移动,仿佛在看两个时代。
一个是自信从容、条理清晰,用数据和事实说话的陈念。
一个,是只会哭诉抱怨、满眼怨毒的周兰。
一个代表着独立、自强、用双手创造价值的新时代女性。
一个代表着依附、抱怨、思想落后的旧式妇女。
这对比,太过鲜明,太过刺眼。
她心中那杆天平,不,根本不需要天平了。
答案已经写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周兰眼看着局势急转直下,急了。
她知道,再纠缠“妇女权益”这个话题,她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她必须抛出那个准备已久的、能一击致命的杀手锏!
周兰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也顾不上哭了。
她伸出手指,恶狠狠地指向陈念,对着王干事尖叫道:
“王干事!你别被她们给骗了!”
“她们的厂子看着是好,可那钱的来路,根本就不清不楚!”
“我怀疑,她们在外面搞投机倒把的买卖!”
“这才是真正的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