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吸气都深沉而悠长,将氧气充分吸入肺中,胸口微微起伏;每一次呼气都缓慢而平稳,避免产生气泡暴露位置,水下只留下细微的水流痕迹。
而我则如同一位忠诚的守望者,留在鱼棚之内,透过棚壁的缝隙,全神贯注地监听着汪经纬在豆腐堰里的一举一动,耳朵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声响。
鱼棚是用松木搭建的,木板之间的缝隙恰好能让我观察到水面动静,却不会被外面发现,如同一个天然的观察哨。
棚内弥漫着松木的清香与淡淡的鱼腥味,混合成一种独特的气息,那是属于家乡的味道,让我感到安心。
终于,我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水下传来一阵不同于鱼群游动的划水声,频率急促而杂乱,显然是汪经纬又在移动位置,他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动作也变得有些急躁。
监听到汪经纬又一次来到了离鱼棚极近的地方,距离不足十丈,水面上甚至能看到他拖动鱼网时泛起的波纹,如同一条蜿蜒的蛇在水面游走,留下明显的痕迹。
凭借着敏锐的直觉和对局势的精准判断,我根据网兜下沉的幅度确定他所偷的鱼重量已经超过了六十斤,网绳在水中绷得笔直,显然负荷不小,连他游动的速度都慢了许多,身体在水中的起伏也变得更加明显。
绝不能让他达到六十六斤!在那神秘的术数之中,六十六可是代表着“六六大顺“的数字,尤其在除夕夜这个特殊时刻,更被赋予了特殊的寓意,象征着来年的顺利与丰收,是人们心中美好的期盼。
一旦让他带着六十六斤鱼顺利脱身,或许会让他的气焰更加嚣张,认为自己得到了上天的眷顾,对我们后续的计划产生难以预料的影响,甚至会变本加厉地进行偷窃,让堰塘的鱼儿遭受更大的损失。
我当机立断,立刻采用投石子的方式,向哥哥传递信号。
我从棚角的石堆里捡起一粒鸽子蛋大小的鹅卵石,这石子边缘光滑,是被水流冲刷多年的佳品,表面还带着湿润的水汽,摸上去冰凉而顺滑。
我投石子的准头向来不佳,差得如同迷失方向的孤雁,毫无章法可言,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歪斜的抛物线,与哥哥所在之处相距超过三米,心中不由得一阵紧张。
然而哥哥在这方面却如同百发百中的神射手,极为在行,他在水中的行动犹如一阵无声无息的风,轻轻滑过水面,没有丝毫的涟漪,只见他手腕轻抬,动作快如闪电,一伸手便精准地接住了那粒石子,动作行云流水,仿佛石子本就该落入他手中,是命中注定的相遇,兄弟间的默契在这一刻完美展现。
就在此时,老农会大院子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格外热烈、震耳欲聋的爆竹声。
那声响如同滚雷过境,先是单响的惊雷炸响,“轰隆“一声,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空气中都弥漫着震动的气息;紧接着便是成串的鞭炮如瀑布般倾泻,噼里啪啦的声响连绵不绝,如同无数颗珠子落地,清脆而密集。
那声响,仿佛是来自另一个神秘世界的喝彩,又像是某种神秘力量在为哥哥的行动加油助威,将夜晚的热闹推向了一个小高潮,让空气中都充满了喜庆的火药味,那味道虽然刺鼻,却充满了节日的氛围。
夜,愈发深沉,仿若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将整个世界紧紧包裹,连星星都隐入了云层,仿佛害羞地躲了起来,不再露面,唯有夜色,如同温柔的银纱洒在大地上,为万物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外衣。
然而大年夜的热闹氛围,却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愈发热闹,丝毫没有因为夜色的加深而减弱。
还不到二十三点,此起彼伏的爆竹声便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从未停止过,将夜空装点得热闹非凡,每一声爆竹都像是在为新年的到来欢呼。
土地下户已经过去几年了,政策的春风吹遍了乡村,带来了丰收的喜悦和生活的改善,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今年更是忧乐沟丰收最为显着的一年,粮仓堆满了谷物,金黄的玉米、饱满的稻谷,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那是丰收的味道;堰塘装满了鲜鱼,条条肥硕,活力十足,在水中欢快地游动。
也是百年来这里最为富裕、最为热闹的大年,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喜悦与富足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远处的小米山,宛如一座神秘的灯塔矗立在夜色中,山体的轮廓在夜色下若隐若现,如同沉睡的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