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老此言差矣。”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是掌管云岚宗药圃的苏长老。她笑眯眯地看向沈青芜,“青芜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心善手巧,芜园在她打理下,今年的草药收成比往年翻了一倍。再说了,同心草认主,若不是心意相通,哪能分执两半?”
“苏长老这是强词夺理!”林家族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玄天道宗与神农宗势不两立,梦冉身为林家继承人,岂能与仇敌为伍?依我看,这同心草留不得,该当场销毁!”
“够了。”宗主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威严,“秘境试炼本就是为了让弟子们历练心性,同心草既是他们凭本事所得,理当归他们所有。”他看向林梦冉,眼神深邃,“梦冉,你父亲临终前曾托我照拂你,如今看来,你已能明辨是非,不负所托。”
林梦冉躬身行礼时,沈青芜注意到他握紧了腰间的玉佩。她突然明白宗主话里的深意——那场幻境不仅是对林梦冉的考验,也是对整个玄天道宗的试炼:是被仇恨困住,还是选择更艰难的共生之路。
议事结束后,沈青芜跟着林梦冉走出议事堂。夕阳已经沉下山头,天边的云霞被染成深紫色,像极了秘境出口处的涟漪。
“林师兄,”沈青芜犹豫着开口,“刚才多谢你。”
林梦冉脚步一顿,转身时脸上带着些微不自在:“分内之事。”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递给她,“这是清心草和野菊的种子,你上次说芜园里缺这两种。”
沈青芜接过纸包时,指尖再次触到他的。两人体内的同心草玉佩同时发热,这次她清晰地感觉到,林梦冉的灵力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还有...如清心草般沉静的温柔。
“对了,”林梦冉像是想起什么,“明日起我要闭关巩固修为,若芜园有难处,可让阿尘去寻我师弟。”他看着她发间的赤藤花,补充道,“那花很配你。”
说完便转身离去,玄色的衣袍在暮色中划出利落的弧线。沈青芜站在原地,看着纸包里饱满的种子,突然觉得掌心的同心草玉佩烫得惊人。
回到芜园时,阿尘正蹲在药圃边摆弄新栽的幼苗。看见沈青芜回来,他立刻献宝似的捧过个瓦罐:“师傅你看,这是我用你教的法子泡的清心草茶,给你压惊。”
沈青芜接过茶罐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墙头闪过个黑影。她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目光扫过药圃角落那片新翻的土地——那里本该种着今年的软骨草幼苗,此刻却只剩下被翻搅过的泥土。
“阿尘,”她轻声问,“今天有人来过芜园吗?”
阿尘挠着头想了想:“好像没有...哦对了,傍晚时有位玄天道宗的长老路过,问了句您什么时候回来,我说您去议事堂了,他就走了。”
沈青芜握着茶罐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望向议事堂的方向,夜色已经漫过飞檐,将那片区域笼罩在沉沉的阴影里。掌心的同心草玉佩突然剧烈发烫,像是在预警着什么。
她低头看向药圃里随风摇曳的幼苗,突然想起沈青芜在忘川河上说的话:水流往东,它就往东倒;水流往西,它就往西弯。可根须始终扎在泥土里。
只是这云岚宗的泥土,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复杂。那些潜藏在暗处的目光,那株不翼而飞的软骨草,还有林家族老愤怒的眼神,像一张无形的网,正在缓缓收紧。
沈青芜将半枚同心草玉佩重新系好,藏进衣襟。她知道,秘境的试炼已经结束,但另一场更凶险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她和林梦冉手中的同心草,或许不只是灵力共鸣的信物,更是即将到来的风暴里,彼此唯一的凭依。
夜风吹过芜园,带来清心草的香气。沈青芜望着天边最后一颗亮起来的星辰,突然有种预感:今晚的云岚宗,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