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二十六分,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寂静。
叶思芷浑身被汗水浸透,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她虚弱地抬起眼,看向被护士小心翼翼包裹起来的粉嫩团子……
她的女儿!!
邓雪红着眼眶,手指颤抖地剪断脐带,她坚持要亲自做这件事……
“是个小公主!”
护士笑着将婴儿放到叶思芷胸前,“六斤八两,非常健康。”
“晴悦!”
叶思芷指尖轻触婴儿皱巴巴的小脸,声音沙哑却温柔。
“小晴悦。”
邓雪突然背过身去抹眼泪,晴是黄芷晴的字,悦则是她和叶思芷这两辈子最缺失的东西。
顾霆这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哭得比孩子还大声。
“我干闺女太可爱了!你看她抓我手指!她喜欢我!”
医院走廊,三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同时赶到……
邓雪砰地关上产房门,冷笑:“谁敢现在进去打扰阿芷,我就把谁从阿尔卑斯山顶扔下去。”
……
晨曦透过纱帘照进病房时,叶思芷正凝视着怀中熟睡的婴儿。
小姑娘有着和她如出一辙的眉眼,但鼻梁的弧度……
她突然苦笑:“果然还是像他。”
或许这一刻,她已经知道孩子是谁的了!
叶思芷轻轻握住女儿的小手:“晴悦,妈妈该拿这群疯子怎么办呀?”
婴儿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攥住了她的食指。
……
阿尔卑斯山脚的小镇
晨雾还未散尽,叶思芷推开木屋的窗,山风裹挟着松木清香扑面而来。
她怀里的小晴悦咿咿呀呀地伸手去抓飘过的云絮,肉乎乎的小脚蹬在她锁骨上,暖烘烘的。
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没有暮家的佛珠抵着她的腰,没有黎九思的钻石铺满婴儿房,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利益牵扯,尔虞我诈,纠缠不清。
门廊风铃叮当作响时,叶思芷正手忙脚乱地给女儿换尿布。
抬头看见那个穿着靛蓝棉麻旗袍的身影,“小姐。”
老人放下藤编行李箱,“老爷子说,让我带了云南的玫瑰普洱来。”
小晴悦突然冲着姜姨咯咯笑起来,露出两个酒窝。
姜姨从包袱里取出个褪色的虎头帽:“这是您周岁时夫人亲手缝的。”
又抖开一条绣着山茶花的襁褓,“现在给小小姐用正好。”
叶思芷指尖发颤,这些针脚她认得。
是刻在叶思芷遗失的记忆里的!
她哽咽着把脸埋进布料,“是您一直在照顾我。”
姜姨用苍老的手梳过她长发:“夫人临终前说,若您选择平凡人生,就把她存在瑞士银行的教育基金交给您。”
顿了顿,“足够小小姐读到博士。”
深秋的傍晚,她推着婴儿车走过铺满银杏叶的小路。
姜姨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手里拎着刚烤好的栗子蛋糕。
远处雪山巍峨,近处晴悦正攥着片金叶子往嘴里塞。
“傻丫头,这个不能吃。”
叶思芷笑着掰开她的小拳头,突然被女儿软乎乎的手掌握住食指,就像当初在产房里那样。
风掠过树梢,她听见姜姨轻声哼起母亲最爱的苏州评弹。
这一刻,没有比平凡更奢侈的幸福。
……
木屋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卷着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
姜姨坐在摇椅里,手中捏着一封泛黄的信,指节微微发颤。
“小姐……”
她嗓音沙哑,像是压抑了多年的秘密终于要破土而出,“有些事,您该知道了。”
叶思芷怀里的晴悦已经睡着,小小的身子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她将女儿小心放进摇篮,转身时,心跳莫名加速。
“关于……我母亲?”
姜姨展开那封信,纸页已经脆弱得几乎一碰就碎。
“夫人临终前写的。”
她深吸一口气,“当年,您不是走失的……是玄烨少爷故意将您遗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