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室里几个人坐成团,背靠着背,闭目养神。
整个文案室除了陆湛和木柚之外,全是女人,陆湛和木柚两个未出阁的少年,跟一大屋子的女人挤在一起,这有损他们的名誉。
沈千灯让陆湛到大理寺是怕他遭遇不测,她本是好意,不料好心办了坏事,她以为村民身上没出现红斑,就是没中蛊,结果没想到村民还是中蛊了。
她让陆湛跟着自己困守在大理寺,这让她委实愧疚。
沈千灯觉得很对不起陆湛。
她既然害陆湛留守大理寺,那就要对人家的清誉负责,不能让陆湛跟一大屋子的女人共处一室。
沈千灯走到陆湛身边,想牵起对方的手把他带出文案室,可她的手伸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要跟陆湛保持距离的决定,于是把手抬到眼前,做势撩了撩头发。
同时对陆湛道:“这里都是女人,你不该待在这里,你跟我出来,我帮你找其他地方住。”
“好。”陆湛乖巧应道。
沈千灯率先走出文案室,陆湛紧随其后。
夜已深,月光黯淡,星子稀薄。
大理寺的廊道上挂着照明用的灯笼,每个灯笼都是天黑了才挂上的,灯笼里的蜡烛燃到现在,火光已经很微弱了,有的蜡烛甚至已经熄灭了,一路上明灭不定。
沈千灯在前方带路,时不时回头看陆湛一眼,生怕天太暗,陆湛跟丢。
每次她回头的时候,陆湛都跟在她跟后,两人之间只有三步之遥,有时沈千灯加快脚步,他也会加快脚步,有时沈千灯放慢脚步,他也会放慢脚步。
那三步的距离一寸也不曾逾越,一毫也不曾后退。
沈千灯心里其实有很多话想问陆湛,但又不知道从哪问起,不知道自己问了,陆湛会不会回答,于是只好沉默。
她不问话,陆湛也没有主动开口,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到文鸿住的房舍。
文鸿是大理寺卿,大家已经把村民全都抬进房舍里,但还余几间房舍,文鸿住的房舍就是多出的那间。
大理寺里没人敢住进文鸿的屋子里,只有沈千灯够胆。
经过两辈子的相处,沈千灯已经摸透了文鸿的秉性,文鸿平时虽然端着大理寺卿的威严,但还是很讲理的,只要你占住了理,她是不会故意刁难的。
沈千灯带着陆湛到文鸿的房间,她觉得应该文鸿能理解陆湛的不便,哪怕陆湛呛过她,她应该也不会跟一个男人计较。
沈千灯把陆湛带到文鸿住的屋子,她当了半个月的随身书吏,伺候了文鸿半个月,很清楚文鸿房里的摆设。
她摸黑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火折子,点燃桌上的油灯。
漆黑的屋子刹那间亮起来,沈千灯吹熄火折子,转过头发现陆湛身边的木柚已然不见踪影,房间里只有她跟陆湛两个人。
这是真正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沈千灯开始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