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湖广地区历来都是我大明粮食主要产地,如此几十万亩田地改棉,明年就要少上几百万石粮食!”
“彼时,粮食没有变多,流民却变多了,眼下国库本就空虚,来年若是要赈灾,朝廷该怎么办?我户部该怎么办?”
他一番话语说得一脸委屈,仿佛有些后悔之前没有阻止变法,要是早知道影响这么大,他就不变法了!
可此时,在他话语之中,一众阁臣却像是有些麻木了,朱高燨坐在后排,像是写着什么东西,而解缙则是坐在主位,静静听着他的话语。
直到他说完了,解缙笑道:“夏大人说完了?还有没有要补充的事,没有的话,缙便要处理公务了!”
“处理公务?”夏原吉一听这话,便急了,一把按在解缙的纸上道:“阁老不知湖广有多少百姓?一旦乱起来可如何是好?”
而解缙见他如此,索性便拿起笔道:“敢问夏大人,眼下棉价是多少钱一斤,商人收货,能给百姓开价多少?”
夏原吉见此,皱眉道:“若是广州棉价,现在已经长上天了,眼下开价到五钱银子,然则由湖广运往广州,需要大量运费。”
“商人未取其利,一般是收价不到三成,落到百姓手上,也就一成左右,大概三十钱。”
“百姓能得三十钱?”解缙听了,当下心算了一会儿,在纸上写写画画道:“一斤棉花三十钱,一亩地就能赚两千七百钱。”
“假设一家十亩地,一年就是二十七贯,而如今粮价两石一贯,一亩地算你五石,十亩也才十五贯!”
“如此一算,百姓还是赚的!”他抬起头道:“百姓能赚五成之多,今年收税也能收五成,夏大人你在怕什么?”
“阁老啊,帐不是这么算的!”夏原吉皱眉道:“须知咱们大明百姓大多穿麻布衣裳,自己便可罗织,需要棉布的都是达官贵人。”
“这些人买不了多少布,一年有个上百万匹就够了,眼下若有上千万斤棉布投入,那就是上千万布匹。”
“如此之多的货物生产出来没处去卖,商人便要自行降价,商人降价,棉花价格定然暴跌,百姓哪里能赚那么多!”
而解缙见此,却回头道:“琼王殿下,眼下琼州收布匹多少钱一匹?下西洋需要多少布?”
他一问话,朱高燨这才抬头道:“若是收棉布的话,八钱一匹,至于下西洋,怎么也需要几百万匹布吧!”
他话音一落,解缙就回头笑道:“夏大人,看到了吧,财神爷发话了,您这上千万匹布有着落呢!”
夏原吉听此,自是一阵无奈,算起来朱高燨现在还兼任户部侍郎,理论上算是他的下属。
可自从当日朝会之后,他就没在户部见过朱高燨,眼见这货在内阁摸鱼,他便询问道:“敢问琼王,这批货收了之后,要销往何处?”
“弗朗机!”朱高燨头也不抬,继续写写画画道:“弗朗机那地界气候寒冷,需要采购大量棉布。”
“若是郑和年中出发,抵达弗朗机南边时大概就是冬季,可在沿路售卖,定能回本!”
“在抵达地中南之后,郑和船队会继续西进,其余商船返回,大概明年秋季能回到大明,如果我估算没错的话,这一批棉布能带来大量香料和巨量白银,价值不会低于一千万两!”
“此外,售卖不出的棉布,会由军队统一收取,部分充作军资,部分销售至倭国、高丽等地,夏大人放心,在今明两年之内,棉布只会少,不会多!”
如此一番话语说罢,夏原吉自是无言以对,沉默半响便道:“若果能如此,那便最好!”
言罢,他就朝着内阁之外行去,可夏原吉刚一离去,便见侯显前来宣旨道:“皇上口谕,宣内阁首辅解缙、次辅朱高燨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