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断路(1 / 2)

张泽安和张春华是第二天下午才从县里风尘仆仆赶回来的。

两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里却有一股压不住的兴奋。

王建安一直在合作社办公室等着,连午饭都是尹祥平送过来的,他简单扒拉了两口就继续盯着电话和门口。

见他们回来,他立刻起身,拿起早已晾好的两大搪瓷缸凉茶递过去:“泽安舅舅,春华,先喝口水,缓口气。情况怎么样了?”

张春华接过缸子,也顾不上烫不烫,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缸,长长地哈了一口气,用袖子抹了把嘴:“建安啊,县里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张泽安喝得稍微含蓄点,但语气也带着激动:“我们昨天下午跑到县里,挨个衙门拜。

先是去了工商局,那边管市场的科室人还挺多,一个个忙得很。

我们排了半天队,好不容易有个年轻办事员搭理我们,听说是乡镇来的,态度也就那样,公事公办的样子。

材料递上去,他随便翻了翻,说知道了,让我们回去等消息。

今天早上我们又跑过去了,那办事员好像一副不认识我们的样子,还是昨天那套话术。

春华这脾气当时就有点上来了,这不是糊弄人嘛!

他直接问那办事员,这事你们科长管不管?

君镇的重点乡镇企业被打了砸了,要是没人管,我们现在就去找县长评理!

看看县长管不管

张春华接过话:“对,我就这么说的,我还把刘副镇长抬出来了。

说我们高龙乡绿色畜禽产品加工有限公司,是镇上挂了号的重点扶持对象,刘镇长亲自抓的典型。

现在正带着周边好几个村搞脱贫呢。

这要是让保镇一个非法杀猪的土霸王给搅黄了,断了大家的财路,看你们县里领导脸上有没有光。

这话一说还真有用,那办事员当时脸色就变了,赶紧拿着材料进去找他们科长了。”

王建安专注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轻轻敲着,这顺利的太不真实了。

“后来呢?”

张泽安脸上露出些笑意:“后来就好办多了。

那科长出来态度就好多了,把我们请进办公室,仔细看了材料。

又听我们说了周老幺屠宰场可能存在的卫生问题,还有他暴力威胁打人砸货的事。

他当时脸色就很严肃了,说这事性质恶劣,不仅影响企业经营,破坏市场经济秩序,还有涉黑嫌疑。

他说之后会联系卫生局和市场管理那边一起开会讨论。”

张春华补充道:“他说很快就会有结果,还让我们去公安局把周老幺打人毁坏财物的事说了一遍。

公安那边也表示会重点关注,材料收了,做了详细登记,说只要证据确凿,该抓人就抓人,绝不姑息。

我们回来之前得到的消息是他们会成立一个调查组,过几天就搞个突击检查,直奔保镇周老幺的屠宰场。”

“公安也明确表态介入?太好了!”王建安眼睛一亮,这无疑是最大的好消息。

张泽安:“我还按你提醒的,“顺便”提了一句,听说周老幺因为扩张摊子失败,欠了外面不少高利贷,被债主天天上门追讨,闹得鸡飞狗跳。

公安局的人听了眉头都皱紧了,估计他们是怕真闹出啥子群体性事件或者更恶劣的案件来。”

听到这个消息王建安心中大定。

县里联合调查组加上公安的关注,周老幺在保镇那点所谓的“关系”和“能量”,在县局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只要调查组动真格,周老幺那个屠宰场肯定一堆问题,一查一个准。

王建安给他们续上茶水:“太好了,泽安舅舅,春华,真是辛苦你们了!”

“辛苦点没啥,只要能扳倒那个祸害,让咱们合作社安安生生做生意,值!”张春华摆摆手,“建安,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就在家等着调查组?”

王建安思索着:“等是要等,但我们自己也不能干等着,调查组下来,肯定也要找周边的人了解情况,取证。

福德舅舅那边不知道打听怎么样了,得让他加把劲,最好能暗中联系一两个深受周老幺其害、又敢悄悄说几句话的人。

到时候调查组找人问话,也能有人敢站出来点个火,递个材料。”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话音未落,张福德也急匆匆地回来了,满头大汗。

“建安,泽安,春华,”张福德进门也顾不上客气,随手抓起桌上一缸子凉茶,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喘了口气才说,“打听到不少干货!”

办公室里几个人立刻精神一振。

“动手打老四的那几个混混,领头的是保镇街上一个叫“黑皮”的二流子,脸上有颗大痦子,好认得很。

这家伙就是周老幺养的一条恶狗,平时就在周老幺的屠宰场里帮忙,兼看场子,欺行霸市、强买强卖的事没少替他干!

这次打人砸车,就是周老幺直接指使的,错不了。”

“周老幺那个屠宰场,停业整顿的通知书早就贴在他那破厂子门口了。

说是卫生条件极差,没有污水处理,苍蝇蚊子满天飞,检疫手续也不全,勒令他限期整改。

但他压根没当回事,阳奉阴违,白天关着门装样子,晚上偷偷摸摸杀猪!”

“高利贷的事更是真真的,听说不光欠了本地一些人的钱,主要还是欠了县里一伙专门放贷的。

利滚利下来,数目吓人,至少都有三五万!

前阵子确实有陌生的狠角色上门讨债,听说还动了手,但被周老幺带着他那帮打手给硬顶回去了。

不过那伙人没罢休,放话说还会再来,这事没完。”

那个时候敢放高利贷的?

看来周老幺他们这个本地和县城的第一次交锋是周老幺略占上风。

张福德继续说道:“还有,我绕了好几圈,终于悄悄找机会跟陈记卤肉店的老板搭上话了。

他吓坏了,脸色都不对,直作揖说对不起我们,实在不敢再要我们的货了,求我们体谅他的难处。

但他也偷偷吐苦水,说保镇街上不少小饭馆和卖肉的摊贩,对周老幺早就是敢怒不敢言,心里憋着火呢。

周老幺垄断了肉源,价钱随他定,质量他说了算,短斤少两那是家常便饭,大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有俩摊主跟我关系还行,偷偷跟我说,要是上面真派下人来动真格的查,他们愿意想办法匿名反映点情况……”

王建安仔细听着,这些信息极其宝贵,印证了他的所有判断,那么他的所有想法都可以付诸行动了。

王建安用力拍拍张福德的肩膀:“福德舅舅,辛苦了,这些消息太关键了!

你这几天还得再辛苦跑跑,不用进保镇街,就在周边转悠。

找那些跟周老幺有生意往来但又被他坑过的,比如给他送猪的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