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叫诸位前来,并非要争出个是非对错,只是想告诉在座各位……”
李景隆目光如炬,扫过在场众人,“此次北境之行,只能赢,不许输!尔等当拧成一股绳,同心协力共抗燕逆!而非像方才这般争执不休,形同泼妇骂街!”
“陛下已赐我临机专断之权!遇事可先斩后奏!所有人必须听我号令,不得掣肘!凡贻误战机、动摇军心者,必以军法处置!”
“我不管你是哪家勋贵之后,只要拖了后腿,绝不轻饶!丑话说在前头,莫要到时怪我翻脸无情!”
话音落下,在场武将皆垂首敛目,无人再敢辩驳。
谁都听得出来,这番话分明是说给傅忠听的。眼前这位连黄子澄都敢斩,绝非善类!此刻再冒头,无疑是往刀口上撞。
先前众人本就不服李景隆,不过碍于皇命才聚在此处,经此一事,再无人敢轻视。
傅忠耳边回荡着方才的呵斥,脸色憋得通红,却再不敢像方才那般口无遮拦,毕竟门外石阶上,那具燕军细作的尸体还未凉透。
“都聋了还是哑了?!”李景隆眯起双眼,声音淬着寒意,“我话说得够不够清楚?!”
“请将军放心!我等自当竭尽全力,不除燕逆,誓不还京!”盛庸第一个挺身而出,对着李景隆抱拳行礼,声震议事厅。
平安、铁铉紧随其后,连驸马梅殷也起身表态。
其余将领见势,纷纷上前表忠心,唯有傅忠面色铁青,沉默不语。
“既如此,那今日就先到这儿,”李景隆摆了摆手,径直下了逐客令,“都回去准备吧,两日后启程。”
他的目的已然达到,不必再多言。
满场之中,除了徐辉祖,他谁都不信,包括梅殷与铁、平、盛三人!
故而他压根就没想过将真正的战略部署透露半分!
谁能保证这些人里没有朱棣或其他势力的暗线?
他曾对朱允炆说过有“平燕十策”,如今已用两策,剩下的八次机会,每一步都需步步为营。
待众将陆续离去,梅殷缓缓起身:“燕逆与南军一战,水深难测,想要力挽狂澜,绝非易事。”他顿了顿,目光微闪,“但我知道,国公胸中丘壑,绝非他人能猜透。”
“梅殷只盼国公此行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李景隆起身还礼,嘴角噙着笑意:“那就借驸马吉言,后方之事,便托付给你了。”
梅殷重重点头,语气斩钉截铁:“只要我在,济南府就在!”
二人相视一笑,互道珍重,梅殷随即告辞,快马加鞭返回济南。
“他似乎已猜到些什么。”徐辉祖缓步走近,若有所思。
李景隆轻笑:“能被太祖爷视作最爱的驸马,自然不会像傅忠那般有勇无谋。”
国公府潜入燕军细作,说明朱棣在京都的势力绝不止黄子澄!所以李景隆成为征虏大将军的消息才会这么快被燕逆知道,进而派遣细作前来刺探军情!
然而黄子澄之死的原因,朱允炆为了自己的颜面,早已将消息全部封锁,以至于没有人知晓黄子澄究竟是因何缘由死在李景隆刀下的!
坊间有传闻,李景隆之所以杀了黄子澄,是因为李景隆差点被满门抄斩是被黄子澄冤枉所致!
梅殷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应该已经猜到了什么,只不过这种事知道也宁可装作不知道为好,所以只是隐晦的提了两句。
徐辉祖苦笑摇头:“你也别太苛责傅忠,他只是性子急,对你并无恶意,或许是被人挑唆了。”
李景隆眯起眼,眸中寒光一闪:“我清楚,朝中上下,并非人人都盼着我凯旋。”
徐辉祖面色凝重地直视着他:“此番北上,务必多加小心!万事切不可贪功冒进,定要谨慎,再谨慎!”
李景隆未再多言,负手走到门外。地上的尸体与血迹已被福生带人清理干净,空气中却仍萦绕着一丝未散的血腥气。
初升的朝阳尚未洒满大地,便被一团乌云遮蔽,踪影难寻。
从昨夜走出死牢至今,遇见的人几乎都不信他,唯有徐辉祖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