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何人泄的密?!”耿炳文脸色骤沉,目光如刀扫过厅内众将,眉宇间的威严瞬间凝成实质。
众将纷纷摇头,脸上同样怒意翻涌,却无一人敢接话。
手下呈来的那张纸上,八个字刺得人眼生疼:粮草匮乏,南军必败!
知晓此事的,唯有那日参与议事的核心将领。
可如今,这要命的消息竟被燕军捅了出来,像根毒刺扎进了所有人心里。
“这样的东西还有多少?!”耿炳文眉头拧成死结,“立刻派人清剿,绝不能让消息扩散!”
来报的亲兵苦着脸摇头:“来不及了,这东西几乎散落半座真定城,很多人都瞧见了!”
厅内瞬间死寂,所有人的脸色都沉得能滴出水来。
“把罗子煜给我押来!”李景隆猛地攥紧拳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随手将纸片掷在地上,转身大步下了城楼。
直到此刻他才彻底醒悟——这才是朱棣的杀招!
燕军哪是来攻城的?分明是来攻心的!
一旦这消息在军中传开,军心必乱!
议事厅内,烛火摇曳。
片刻后,叛将罗子煜被五花大绑地拖了进来。
当他瞥见主位上李景隆那双寒潭般的眼睛时,眼底猛地窜起一抹恐惧,身子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两侧列站的数十名将领,目光如烈火般炙烤着他,尤其是他的顶头上司与耿炳文——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跪下!”罗子煜的上司怒喝一声,飞脚直踹而出。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罗子煜右腿应声而断,剧痛让他猛地跪倒在地,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砸在青砖上,却硬是咬着牙没哼一声。
“粮草的消息,是你泄露的?”李景隆盯着他,眸底杀意翻涌,声音平静得可怕。
罗子煜死死低着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摆出一副死不开口的架势。
“把他左腿也废了。”李景隆轻哼一声,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嘴硬。”
话音未落,罗子煜的上司直接摆手拦住正要动手的福生,自己拔刀上前,寒光一闪,刀刃精准地劈在罗子煜左膝!
“呃——”一声压抑的闷哼从罗子煜喉咙里挤出来,左膝处血花迸溅,一截白骨赫然外露。
罗子煜一头栽倒在血泊里,面如死灰,两条废腿的剧痛几乎要将他撕裂。
“有种...现在就杀了我...”他趴在地上,牙齿咬得咯咯响,声音里透着股诡异的狠劲。
“罗子煜!临阵叛敌已是死罪!事到如今还敢嘴硬?!”耿炳文气得须发皆张,指着他怒目圆睁。
恰在此时,盛庸快步闯入,双手递上一封密信:“景帅,这是搜查罗子煜住处时发现的!”
李景隆接过密信,拆开的瞬间脸色骤变。
信中除了与燕军里应外合的计划,一行小字如毒蛇般缠上心头:“已买通钦天监,三日后必有‘荧惑守心’天象,届时李景隆将被指为谋逆,可乱南军军心!”
京都竟有人勾结钦天监,要用天象构陷自己!
好一招釜底抽薪!
若朱允炆信了,自己这统帅之位必保不住;即便只是疑心,南军也定会处处受制,再难全力抗敌!
“这信是谁写给你的?!”李景隆捏着密信的手青筋暴起,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
可信纸光洁,竟无半分能指认写信人的印记。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罗子煜趴在血泊里冷笑,眼里除了恐惧,更多的是一种破罐破摔的绝望——他很清楚,自己横竖都是死。
“罗子煜!你若供出幕后主使,老夫尚可求请留你全尸!”耿炳文看完密信,脸色铁青地冲他嘶吼。
“不必了。”李景隆打断他,声音冷得像结了冰,“背叛朝廷,罪及宗族,岂是一死能偿的?”
他抬眼看向福生:“立即派人去抄罗子煜的家,把他妻儿老小全押到真定来。”
“我倒要看看,他的嘴能硬到几时。”
福生领命而去,脚步声在死寂的议事厅内格外刺耳。
趴在地上的罗子煜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眼里的狠劲瞬间被恐惧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