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钦天监不会再有了(1 / 2)

“如此说来,流言能闹得满城风雨,连北境都传得沸沸扬扬,全是太后在暗中推波助澜?!”

“而且陛下自始至终都知情,却从头到尾未曾制止?!”李景隆眯起双眼,眼皮不住颤抖,声音里翻涌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萧云寒再不敢多言,答案已然明了,此刻多说一个字都可能引火烧身,若说错半分,绝非几句责骂便能了事。

李景隆扫过面前二人战战兢兢的模样,起身踱到窗前。

夜幕中的栖霞山静默矗立,他背在身后的双拳却攥得死紧。

如今所有线索都已串联——天象之说与京都流言,背后竟是朱棣与太后同时操纵,至于二人背地里是否联手,亦或者心照不宣,那就不确定了。

季桓与燕逆、太后皆有勾连,究竟是机缘巧合,还是他在两头讨好为自己留后路,此刻也已无从细究。

而无论这几件事之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太后与逆臣朱棣之间是否背着朱允炆联手,他们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要让他彻底失宠,永无继任南军主帅的可能。

朱棣的算盘打得精,如果能将他从北境支开,便能重整旗鼓攻破北境,直取京都篡夺帝位。

而太后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这一切只为防他成为下一个“燕王”?!

担心他扶持朱允熥?!

为了一个毫无根据的猜疑,竟不惜置北境安危于不顾!

可最让他怒不可遏的,既非朱棣的阴险狡诈,也非太后的欲加之罪,而是朱允炆的视若无睹。

那种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无力感,如冰水浇透四肢百骸。

漆黑夜幕中,雪花突然自九天飘落,为万物覆上一层素白,竟让原本浓沉的夜色透出几分微光。

江南落雪本就罕见,此刻倒像是一场奇观,又或是某种未知的预示。

良久,李景隆终于压下翻涌的情绪,他转身回到书案前,亲手为萧云寒斟了杯酒。

时至今日,萧云寒的确立下不少功劳,值得这杯赏赐。

“国公,那季桓该如何处置?要不要卑职寻机向陛下禀报?”萧云寒仰头饮尽杯中酒,试探着问道,“如此或许能彻底平息京中流言,还国公清白之身。”

“不必。”李景隆摇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坐实他勾结燕逆的罪证,连同他的尸体一起送刑部。”

“从今往后,钦天监不会再有了。”

季桓绝不能活着落网,否则迟早会供出徐增寿,到时候不仅徐家要被牵连,自己也会被拖下水。

萧云寒闻言一愣,缩着脖子躬身应下,缓缓退出文渊阁,踏雪而去。

李景隆驻足望着被茶水漫过的棋盘,眉宇间闪过一丝冷冽的杀气。

他拿起一枚黑子,毫不犹豫地落在棋盘上,随后转身下楼。

棋盘上白子本已占尽优势,将黑子逼入绝境,可随着这枚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黑子落下,胜负的天平竟奇迹般地转变。

...

次日午后,李景隆站在石桥上,看着大房、二房正指挥着下人打包行李。

他们打算搬离晚枫堂,重回京都的国公府。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心中却无半分喜悦。

这一切的转变,源于京中流言的逆转——如今再无人说“李景隆要谋逆”,反而满是为他声援的声音。

随着三十一名朝臣与季桓的罪证公之于众,所有人都在为李景隆鸣不平。

人们似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从头到尾都是燕逆的诡计!

百姓们围在刑部大门前,恨不得让这些人重死一遍,游街示众。

李家终于从舆论漩涡当中抽离,重获清白。

可李景隆实在高兴不起来,他清楚,虽然李家不再受流言困扰,自己也铲除了不少燕逆同党。

但他与朱允炆的关系,已然降到了从未有过的冰点,今后恐怕再难修复。

大房与二房的离开,虽不在他意料之中,却也并不意外。

袁楚凝如今接管了掌家大权,他们定是怕她日后伺机报复,才急于脱身。

李景隆只觉可笑——他们不过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对于他们的离去,他未曾阻拦,甚至有些庆幸。

这些人的离开,定能让晚枫堂清净许多。

回想穿越以来的种种,李景隆不禁冷笑。

连所谓的血亲兄弟都能走到分道扬镳的地步,又何况心中只有帝王权术的儿时玩伴?

没过多久,大房和二房便带着四大车行李离开了晚枫堂。

令人唏嘘的是,临行时前来相送的,唯有他们日夜提防的袁楚凝,连李母都未曾露面。

寒风卷着残叶掠过石桥,李景隆望着远去的车辙,眼神渐渐沉了下去。

这场风波虽暂告段落,但他知道,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朱允炆的猜忌、朱棣的虎视眈眈、朝堂的暗流涌动,还有身后这个需要他守护的家,桩桩件件都如棋盘上的棋子,容不得半分差池。

雪后的空气格外清冽,却也透着一股不容错辨的寒意——那或许是权力场的冰寒,也是人心深处的凉薄。

李景隆就这么静静的站在桥上,暂时抛开了心中的烦闷,远远地望着袁楚凝这个让他在这陌生的世界里找到一丝归属感的女人。